然後他一把將窗簾扯下來。
耀眼的陽光瞬間從窗戶傾瀉進來,將他籠罩,他的周身泛起淡淡青色煙霧,他伸展開的修長手指開始在陽光裡溶散,然後是他整個身軀。
不,不!我絕望地看著他帶著微笑在陽光裡灰飛煙滅沒了形跡,心痛欲狂,終於張嘴大喊出來。
眼睛睜開來,看見一片刺目光線,意識迅速回來,我鬆口氣,呵,是夢。
感覺到自己心臟狂跳,我想喘息,卻發現自己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不只如此,我無法移動身體,甚至不能轉動腦袋,怎麼回事?想起昏迷前的事,我立刻又緊張起來,眼前正對著一片明亮光線,我什麼也看不見,我這是在哪裡?平平對我做了什麼?
耳邊突然聽見說話的聲音。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集中精神去聽,聽見平平說:“哈,如果我要了她的命,會不會是對你最好的報復?”
交易
報復?她定是在跟聶唯陽說話吧?聶唯陽在這裡嗎?
沒有聽見聶唯陽的聲音,卻又聽見平平說:“嘿,不,不,那樣多沒意思?要你的命,你一下子就解脫了,我怎麼享受報復的快樂?把你珍視的東西慢慢毀掉,讓你慢慢絕望又無可奈何,那多有趣!”
原來她是在講電話。那聶唯陽現在在哪裡?演出開始了沒有?天,太糟糕了,在這個時間發生這種事,他的演出會被毀了的!
我滿心焦急,努力活動身子,終於能夠轉動頭顱,我的視線離開了前面那一片刺目光線,總算能看清周圍景象。
我不知道正躺在什麼建築的一處高臺上,身子左邊貼著牆,右邊不到十米的地方豎著欄杆,欄杆之後就是懸空的。低頭看自己,除了雙手在背後被捆縛固定在身後牆上的什麼地方之外,我的身體完好,看來虛弱無力只是因為迷|藥的關係。平平的聲音是從我頭頂上方傳過來,我努力仰起頭,看見她正坐在離我不遠一隻木箱子上,手裡拿著一隻手機在講電話。
周圍很靜,但有隱隱約約的聽見像是很多人聲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嗡嗡聲,我皺起眉,這裡到底是哪兒?
我聽見平平又說:“你喜歡什麼?一隻耳朵還是一隻手?儘管說,等下你演出開始的時候就會收到我的賀禮。”
原來演出還沒開始。也許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我剛想鬆口氣,隨即又明白了平平話裡的意思——我的耳朵我的手?就算耳朵再沒用,我也不想當凡高,更別提手了!我心裡發涼,該怎麼辦?任她宰割?
又聽見平平沙啞地笑起來:“哈,這是威脅嗎?我真的很怕啊。不過,我想,當初我找上門交易的時候能夠那麼刻薄狠毒地侮辱我的人,就算拿著自己愛人血淋淋的肢體也能夠面不改色的演出吧?我倒真的很想看看。”
我想起在布魯塞爾大廣場看到他們的那一次,看來,當時聶唯陽對平平肯定就說了些很刻薄的話,唉,想也是,這個人,肯定不留口德。現在他會怎麼做?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他的演出不受影響?
“好了,別浪費時間,到底是手還是耳朵,或者你喜歡其他的部分?快點說,否則就來不及在你演出開始的時候送到了……什麼?”一陣沉默之後,平平有點疑惑的聲音響起來:“還不夠?只是她還不夠?你的事業?毀了你的事業嗎?哈,真是誘人的提議,我倒是頭一次碰到有人鼓勵別人多報復他一點兒呢。”
什麼?我屏息傾聽,聶唯陽,他在做什麼?
平平嘶啞地笑起來:“有那種東西……啊,這個作為交換嗎?”
她的笑聲漸大,有點瘋狂:“看你這樣任我宰割真讓我痛快,可是要抵消你對我的羞辱和這兩刀的痛苦還遠遠不夠!你毀了我的臉,毀了我!聶唯陽!”她的音調壓低,咬牙切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的提議只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你想要找到她嗎?別太自信了!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別想了!她在一個你們絕對想不到的地方,你不會找到她的!”
聶唯陽絕對想不到的地方?這裡究竟是哪裡?我轉動眼珠,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我看見頭頂上是挑高的鑲著綠色玻璃的穹頂。
平平說:“不過,我同意你的提議,在你在眾人面前喝下那東西之前,我不會動她,但是在那之後……好,那當然,你可以確定。”
我的腦中焦急混亂,思索著他們通話中透露出來的訊息,聶唯陽和平平作了什麼協議?她說“喝下那東西”,是什麼意思?
腳步聲近,平平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來:“醒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