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代表皮老闆就是趨炎附勢的人。專營高檔皮貨,主要還是靠這些老爺、太太們吃飯。
皮老闆拜訪過許多官員紳士的府邸,見識與眼界談不上淵博,卻也不凡。可即便在城主府,皮老闆也沒有見過誰家的花瓶,能比眼前這村婦手上的瓶子漂亮。
村婦手裡的青花瓶子,已經超越了漂亮的範疇,任何讚美,用在它身上都顯得膚淺。
也許,只能用神奇來形容。
這是個神奇的瓶子,珍珠白的瓶胎,描著樸素而異常高雅的天青山水畫。
又細又長的瓶頸,線條柔得就像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纖細的瓶頸,偏偏又與下面圓臃胖碩的瓶身,形成完美契合,看不出一絲的突兀和彆扭,彷彿是種出自天然的婀娜。簡直是對視覺的一種衝擊。
第一眼看見這個瓶子,不懂藝術的皮老闆,他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恍惚間,他彷彿看見許多年前,他新婚的妻子,那每晚等候在閣樓視窗的身姿……
青澀,卻帶著初為人婦的動人風韻。
皮老闆知道自己是個俗人,雖然別人這麼叫他,他會記仇。
但是自己的斤兩,自己知道。知道自己俗,所以皮老闆對風雅之物,沒有多大興趣。古董字畫,看看玩玩可以,但是絕對不會買回家。
但是那天,他被瓶子上用青花勾勒的圖畫震撼了,真正領略了,什麼才叫藝術,什麼才是唯美。
瑩淨的瓶面幾筆天青淡描,勾勒幾座遠山,不是很清晰,甚至有些模糊。卻讓人有種雲霧繚繞,深邃悠遠的意境。遠山那蒼朦與厚重,彷彿躍至眼前,又或者就在眼前,只因雲深。
一筆濃墨從山峰間穿過,隨著山勢起伏,寥寥幾筆便化作一條奔騰澎湃的江河。一靜一動之間,形成劇烈的視覺反差,令人心神搖曳。
小小一副畫,畫出了一個大天地!
簡單幾筆,山河倒墜,風雨欲來。
這是值得一生珍藏的瑰寶!
和它相比,“琅珍閣”,“翡玉軒”,全他馬的狗屁!
然而那個……
那個無知村婦!
卻用這寶貝接水喝!!!
每次看到白菲菲對著瓶嘴喝水,喝完水,要麼隨手一丟,要麼直接往地攤上一甩,甩在一堆爛草根、爛菜葉上。
皮老闆心疼得難以附加,真想狠狠給她一個大耳刮子!
呵呵!
那些進山的亡命漢,估計多半都是好色之徒,是看她有幾分姿色,才會和她交易,不然她餓死八回!
看著村婦隨時會踩到瓶子的腳,皮老闆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不停往嘴裡塞清心丸,他的心臟吃不消了。
必須有所行動!
這簡直……不能忍啊!
皮老闆要拯救那個瓶子!
白菲菲大方的把水瓶遞向皮老闆。忽然,她猛的想起了什麼。狐疑的看了皮老闆一眼,提著水瓶的手又縮了回來。
她不好意思地向皮老闆笑了笑:“真抱歉,這水瓶是我兒子用的,他……他不喜歡別人用他的東西,您有水杯嗎?”
“有!有!”
皮老闆伸手在懷裡一陣摸索,掏出一隻晶瑩的金絲纏玉小茶杯,兩隻手捧到了白菲菲面前。
當皮老闆掏出水杯的一瞬間,白菲菲倒吸一口涼氣,她強自穩住心神,用複雜的眼神看看皮老闆,又看看他手裡的茶杯,輕聲自語道:“真的中了……真被他說中了……那下面是要買這瓶子?”
白菲菲給皮老闆茶杯裡倒滿水,默默等他喝完,又替他倒了一杯,漫不經心的問:“您的茶杯很漂亮,是和茶壺成套的吧?”
皮老闆笑呵呵地點點頭,說道:“琅珍閣買的,做工不錯,一壺四杯,才一百金幣,很划算!”
白菲菲輕輕點頭,對皮老闆微微一笑:“琅珍閣的東西,這裡可不多見,成套更加難得,真想欣賞一下啊。”
皮老闆哈哈一笑,連忙說道:“沒問題!全在鎮上的旅店裡,我明天一起帶過來。”
白菲菲忽然冷哼一聲,柔和的臉龐變得冷若冰霜:“哼!就怕你像今天一樣!出門只記得茶杯,不記得茶壺!”
白菲菲冷冰冰的一句話,把皮老闆嚇了一跳,手裡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
他那肥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是啊,誰出遠門帶了茶杯,不帶水壺?真是小看了這個村女!
“你想要這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