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4)

小說:煙村 作者:絕對零度

,雖然‘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可最終都成了時代的犧牲品,一個都沒活出來……”

“大康兄,你怎麼跟賈政似的說教起來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噢!”

“先聽我把話說完。我不喜歡賈政,也不像他那樣想。在我心目中,國人最了不起的,還是要數你們文家祖先信國公文天祥老大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才是千古絕唱。”大康說到這裡,兩人輕輕碰杯。大康接著說:“所以我想,與其沉湎於《紅樓夢》中,不如懷想祖先,為國為君,為民族大義奮鬥不息;不成功,便成仁;不圖個人升官發財,但求民族之自尊自強。”

“數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哦!”潤昆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正如醍醐灌頂……”

“其實這也不是我說的。不瞞你說,最近我讀到了陳獨秀先生的《新青年》,一看就入迷了,比你讀紅樓,陷得更深些……”

“來來來,先乾了這杯!”潤昆說。他們正要乾杯,才發現善堂不見了。

二人飲盡杯中酒,起身找尋。原來就在他們暢談之時,善堂已走到戲臺前,輕輕扇著扇子,仔細欣賞著鑲在戲臺下方的一幅長長的木雕:獨上高樓的飲者正撫琴望月;撐船撒網的漁翁出沒於驚濤駭浪間;採擷鮮果的童子聚在仙山瓊閣;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抬起花轎,不知來到哪家小姐的大門前……一條江和江邊的生活都凝聚其中,善堂看入了迷,忽聽身後有人喊:“善堂,善堂,快過來喝酒!”他一回頭,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另一幅圖景之中——

夏日的禹王宮遊人穿梭;青藤爬滿四面白牆;石階兩側生出青草、青苔;黃色琉璃瓦與女賓們的旗袍相互輝映;笑聲在陽光裡溢彩流光。循聲望去,太太、小姐們正站在走廊上嗑著瓜子,有說有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數善堂的妹妹虞善珍——她身穿孔雀藍的旗袍,獨自一人,手扶著欄杆低頭不語,肩上搭著一條長長的流水辮。這一年她十五歲。

“看什麼呢,善堂?”大康問道。

“到處是風景啊!”善堂回答。

第九章·詩人與“三仙”(5)

“看那面,梳著獨辮子的那位!”潤昆問。

“是不是你妹妹虞善珍噢?”大康問。

“好像是吧。”善堂笑道。

“真是笑人,自己的妹妹也認不得了?還‘好像是’呢!”大康說。

“不瞞你說,不是我認不得她,是她女大十八變。我這當哥哥的,也摸不透她的心事。”

“許久不見,猛一亮相,真讓人心頭一驚!”潤昆說。

“誰?”善堂問。

“瞧,才子佳人,粉墨登場了!”說話間,鼓樂齊鳴,小生登臺唱道:

說起別的我不談,

專把那遊庵書一番:

有勞尼太把路帶,

行過一排紫竹街街:此處方言念ɡāi,與上下文押韻。。

鐘鼓二樓分左右,

說法樓正對講經臺。

大雄寶殿生光彩,

十八羅漢兩邊排。

銅圈木椅當中擺,

三真古佛坐蓮臺。

一路通神一路拜,

轉眼偷看女裙釵……

唱到這裡,臺下響起熱烈掌聲。此時正是中午,而平時演出,大多是在上午或晚上。中午加演的戲,稱為“宴酒戲”,不對外賣票,專招待給戲班子出錢的大戶人家。當然小孩也可以進去瞧瞧,只是不許打鬧。孩子們站在戲臺下的天井裡;天井中央有一座平臺,比戲臺略低,比天井略高。煙村的大爺、會首和頭面人物就坐在上面看戲飲酒,包括混入其中的“三仙”。桌子中間隔著屏風,但人影大致還能看見。在“三仙”的這張小圓桌旁邊,是一張紅木大圓桌,身穿軍服的燕國斌正與他的新歡韓維芬一同飲酒作樂——二人頻飲交杯酒,又互相點菸;韓維芬翹著嘴唇,吐出一個個幸福的菸圈……而少年“三仙”則盯著她屏風之上高高的胸脯、細細的腰身勾勒出迷人的曲線;一雙修長的大腿伸出旗袍,輕輕擺動著……“三仙”像三隻受驚的野兔,瞪著眼睛,晃著腦袋;屏風那邊,又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

“燕太太賞小生五百元!”么師喊道。說是五百,其實就是五塊錢法幣。而燕太太,自然就是韓維芬了。此時她已經和黃維古離婚,嫁給了燕國斌。正當“三仙”流著汗東張西望、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臺上的女主角已邁著碎步上場,唱起川劇高腔: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