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霧茫茫,碧光卷舞,擦著兩人縱橫衝射,流沙仙子肩頭酥癢麻痺,連指尖也動彈不得了,又驚又怒,改用右臂抱住石人,叫道:“老妖精,你使得什麼毒藥?”
只聽那紅髮美人冷笑一聲,淡淡道:“你不是自恃蠱毒天下無雙麼,竟連區區‘長相守’也辨察不出,傳到谷中,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可。”聲音忽左忽右,緊隨拓拔野身後,說到最後兩字時,右側突然氣浪怒卷,絢光炸射。
流沙仙子心下一沉,想起不知曾聽誰說過,有一種上古奇花名曰“長相守”,花開不謝,其蜜劇毒,一旦誤食,周身頃刻僵凍,三日內若無解藥,勢必化作石人。但解藥究竟為何,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拓拔野去勢如電,神刀迴旋反撩,銀光洶洶,縱橫夭矯,又鬼使神差地使出“天元訣”來,“叮叮”連聲,紅髮美人飄然飛退,失聲道:“天元逆刃!”這才認出其刀,駭異更甚,冷冷道:“閣下究竟是誰?”
氣浪迸舞,上方的雪峰應聲塌落,拓拔野無暇回答,抱著流沙仙子高躍低伏,朝山崖下衝去。
天元逆刃素有“大荒第一神兵”之稱,相傳藏有無上之秘,人人覬覦,佚失數百年,想不到竟會在此時此地出現,紅髮美人見獵心喜,哪能容他從眼皮底下逃走?清叱聲中,緊緊尾追在後,斷劍青光縱橫,接連怒撞在拓拔野四周,冰飛雪炸,險崖崩塌。
流沙仙子肩頭麻癢炙燒,全身卻如置冰窖,凍得臉色慘白,牙關咯咯亂撞,顫聲道:“無……無名氏,快……快將……將我左臂齊……齊肩斬……下,否則毒一攻……攻心,就來不……及……及啦……”說話間,“哧哧”激響,肌膚上竟已凝結了一層淡淡的薄冰。
拓拔野大凜,運氣封鎮她半身經脈,血速登緩。稍一分神,紅髮美人又已追至,叱道:“交出天元逆刃,饒你不死!”斷劍碧光綿綿,赫然竟是木族的“春草連天訣”迫得他緊貼崖壁,衝滑閃避;右手忽然凌空一抓,“呼!”氣旋怒卷,如漩渦陡現。
拓拔野呼吸一窒,只覺周身絞扭,真氣竟滔滔不絕地朝那氣旋沖瀉而去,失聲道:“八極大法!”這情景與當日在北海平丘,和天吳交手時如出一轍,雖然記憶缺失,卻仍下意識地奮起真氣,急旋定海珠,將天元逆刃朝那氣旋中心怒刺而去。
“轟!”絢浪狂爆,紅髮美人悶哼一聲,朝後飄然疾退,拓拔野亦被那反撞巨力猛然推至崖壁,眼前一黑,百骸欲散。
身後石壁“咯啦啦”脆響不絕,迸開無數長縫,稍一凝頓,突然冰石崩湧,如飛爆沖瀉,整個山崖陡然崩塌!
崖壁上震出萬千罅隙,如阡陌縱橫,拓拔野再不遲疑,抱起流沙仙子翻身衝入一道長縫中,貼著那隙洞石壁朝上飛速滑行。
隆隆劇震,大石、冰塊滾滾衝落,被他真氣震盪,紛紛飛舞碎炸,剎那間兩人便朝上衝掠了百餘丈。下方雪浪滾滾,眾女的驚呼、怒叱聲漸行漸遠,遙遙如被冰雪掩埋,過了片刻,終於什麼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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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轟鳴之聲漸漸消失,下方的裂洞早已被冰石填埋,四周黑暗一片,唯有頭頂數百丈處,有一道湛藍的長縫,狂風猛烈地刮卷著石壁,嗚嗚尖嘯,雪沫濛濛。
拓拔野抱著流沙仙子,倚坐在漆黑的山腹中,只覺她渾身越來越冰冷,心下凜然,凝神輸氣導脈,想將劇毒逼出體外,但那“長相守”極為霸烈古怪,真氣方甫流轉,毒性不退反進,試了幾回,只得重又作罷。
見他束手無策,流沙仙子驚懼之意反倒消減了大半,凝視著懷中的石人,又感悲涼又感滑稽,笑道:“想……想不到我……搶了個石……石人,自己竟也變……變成石人,這可真……真叫種豆得……豆,種瓜得……得……”此時半身都已僵痺,唇齒顫抖,真氣一時難繼,剩下的一個“瓜”字竟怎麼也說不出來。
拓拔野心中一酸,正想出言安慰,忽聽一聲尖嘯,震天裂雲,腦中嗡的一響,氣血翻騰。
流沙仙子臉色慘白,蚊吟似的笑道:“鳴……鳴鳥即將蘇……醒啦,我至死也……見不……不著這怪鳥,好不……好不甘心……”
“弇州山鳴鳥?”
拓拔野想起曾聽人說過,此鳥相傳乃大金鵬鳥之後,與東海夔牛、雷澤雷神並稱天下三吼,當年在大荒西南一帶為害甚巨,被赤帝飆怒封鎮於南海最南端的孤島,敢情就在這窮山之頂。心中一動,隱隱又記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百草注》,疾速翻看,精神陡振,笑道:“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