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上方紅光爆吐,如赤虹沖天,黑煙滾滾奔騰,沿著山脊沖瀉而下,夾雜著無數倒通紅流麗的火線,朝外拋揚炸舞,猶如煙花怒放,照得四周陡然一亮。
蚩尤大凜,下意識地反手將身後的晏紫蘇緊緊抱住,碧光鼓舞,生怕劃落的火山彈與火山灰將她擊傷。
晏紫蘇“哧”地一笑,雙臂從背後環抱著他,低聲道:“傻瓜,這可不是赤炎火山。”心中卻是甜蜜無比。眼角瞥處,瞧見烈煙石蹙著眉尖,冷冷地凝視著自己,四目相撞,又立時別轉開去。
晏紫蘇心中一動,又想起先前蚩尤橫抱著她時,其臉上那悲喜迷惘的神情,暗想:“難道這小丫頭又記起從前之事了麼?若非如此,她又何必眼巴巴地跟著呆子跑到這南荒兇險之地?瞧我之時,眼神又何以總是這般兇狠古怪?”越想越是狐疑。
她雖知蚩尤對這冷冰冰的火族郡主並無男女之情,但這女人當日既捨得為了他命也不要,投身火山熔岩,一旦記起以往之事,指不定又要做出什麼瘋狂之舉。而偏偏這呆子又是重情講義,知恩圖報之人,難保不被其痴情所動。
晏紫蘇原本就是自私偏狹的性子,眼裡揉不得半粒沙,好不容易才破除萬難,與蚩尤走到一處,豈能容得旁人攪局?斜睨看八郡主,心中飛轉過萬千念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四人藏在山崖凹處,煙雲夾著石流,瀑布似的滾滾衝落,炙燙無比。但與當日赤炎火山的爆發相比,九嶷火山聲勢終究遠為不如,轟鳴了片刻,紅光漸轉暗淡,漫天飛舞的豔紅弧線也逐漸轉少,只剩下火山灰依舊在濛濛灑落。
辛雩如仰頭望天,默算片刻,搖頭道:“不是這座。蒼梧山每日噴薄三十六次,每次至少當噴薄一刻。”從袖中取出一個絲包,朝著旁側山岩上拋去。
“嘭!”被熱風一卷,絲包陡然著火爆裂,萬千翠綠粉末紛揚飄落,悠悠盪盪地附著在赤紅的岩石上,綠芽吐綻,疾速翻疊蔓延,霎時間半片山崖便如被碧色浸染,腐臭撲鼻。
“鬼火草!”晏紫蘇大奇,想不到辛雩如竟有這罕見珍草。
這種苔蘚是南海赤龍島特有的奇草,生長在熾熱的山石上,可以在瞬息間開花傳粉,繁衍極快,莖葉幽碧閃光,連成一片後更是熒熒如鬼火,黑夜之中,相隔十餘里也能清晰瞧見。其味雖然惡臭,卻能驅邪避瘴,用在這九嶷山中,實在再也合適不過了。
四人又在山崖橫石下靜候了片刻,待到山頂噴火漸熄,方才騎鳥衝出。回道望去,那座火山碧幽幽一片,濃霧中,果如鬼火悽迷跳躍。
大霧彌合,腥臭逼人,水聲隆隆作響。前方突然出現一條蜿蜒大河,水汽蒸騰,青光籠罩,隱隱可見一群怪獸正在河邊低頭飲水,聽見太陽烏的怪叫,紛紛抬頭怒吼,除了駝龍、蛟豹、視肉、巨羆等兇獸之外,其他大都喊不出名字,或奔衝高躍,或齜牙咆哮,極盡猙獰狂暴。
辛雩如又從袖中取了一包銀粉,沿著河岸徐徐灑落,狂風捲舞,紛紛揚揚,猶如下了一場鵝毛大雪般,落到河岸泥石裡,亦疾速蔓延生長,片刻工夫,便如積雪厚堆,熒熒閃光,綿延出十餘里。
晏紫蘇雖認不出這奇草,卻對其用意瞭然在心。蒼梧之野由九嶷山與九嶷河組成,山水名“九嶷”,便是因為彼此極為相似,又地處茫茫大霧之中,極易迷路,有此指引,他們自然不會再迷途折返,白走冤枉路了。
當是時,白霧中突然炸起一聲雷鳴似的淒厲咆哮,眾人心中一震,河邊諸獸驚吼悲鳴,紛紛奔衝逃散。
狂風怒卷,飛沙走石,霧瘴中驀地衝出一隻青碧怪獸,狂飆似的猛撲到巨羆的背上,鮮血沖天激射,巨羆登時如爛泥似的癱軟下來,悲鳴戰慄。周遭那些怪獸亦駭得紛紛伏地,戰戰兢兢,竟一步也挪移不開。
那怪獸撕扯羆肉,仰頭長嘯,彗星珠炬照耀下,隱隱可見其形如巨獅,背脊有虎紋,長尾似麒麟,頸上卻長了三個巨大的龍頭,赤目如火,獠牙森森,睥睨之間更顯猙獰兇怖。
蚩尤大凜,他自小搏殺的猛獸不計其數,單以此兇獸的狂暴氣勢來看,竟似不在大荒十大凶獸之下!
辛雩如卻似頗為歡喜,嘴角微笑,低聲道:“妙極,有了雙雙,我們便能省了許多周章!只要緊隨著它,便能找著蒼梧山……”
晏紫蘇奇道:“雙雙?”想不出大荒中有這等兇獸,那三頭怪獸聽見她的聲音,陡然轉頭怒吼,六隻血紅的眼睛灼灼地瞪視著眾人,弓身炸尾,口誕如雨,隨時便欲撲上。
辛雩如低聲道:“雙雙是兩百多年前,三身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