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這些高手何以會突然死亡?
前後僅半刻光景,場中除了宮仇一人之外,已沒有半個活人。
死了!
全部入谷的高手,就這樣突然地暴亡。
死屍,血,再就是無邊的恐怖。
宮仇怔立了足足一個時辰光景,才按住滿腹疑團,以掌劈了一個數丈大坑,把數十具死屍堆疊坑中掩埋了,又用一塊巨石,樹立墳前,用指大書:“乙酉仲春,武當玉虛真人等一行五十四眾,入谷暴斃,死因不詳。醜劍客”
然後,揀起原屬“醜劍客”而為“無虛真人”所侵奪的那支長劍,佩在脅下,摘下了面具,叩別“醜劍客”之墓,飛身出谷。
到了集鎮,他置備了一套行裝,全身上下,煥然一新。
兩年穀居,他已由十六歲的少年,變為一個玉樹臨風般的美男子,青衫佩劍,別有一番風姿。
第一個浮上他腦海的影像,是那刁鑽慧黠的小弟馮真。雖然他對他的出身來歷一點也不清楚,但,兩人短暫的相處,已建立了不可磨滅的感情,兩年,不算長,但也不短,人事滄桑,他不知是否能找到他,心中頓時充滿了悵然之感。
其次,他想到本身。
母親被姦殺,他泣血椎心料理後事的殘酷記憶,歷歷如在目前。
於是——
那種剖心切膚的恨,又上了他的臉。
他想起母親墓前的那株區松,巨松之下,埋藏著全部秘密,母親生前留言,如他的功力可以一舉而毀巨松,就可以發掘這秘密。
這秘密是什麼,他無法想像,但可預知的,必是一件血的秘密。
他自信,自己已習得“一元寶籙”所載神功的八成,只差兩成功候,便可以為金剛不壞之身,毀那巨松,當非難事。
於是——
一連串的幻象,湧現心田,訪仇,緝兇,報怨,雪恨……
他的血液,在驟然之間加速,流露在眉目之間的恨意,山相對的加濃。
他取道直奔兒時故居——那偏僻的小村落。
發掘秘密,是他始終念念不忘,而目前亟於要兌現的夢,這關係著他的身世,也是他自有記憶以來,一直想解開的謎底。
傍午時分,來在一座鎮市之前,他不由自主的緩下了身形。
這裡,正是宮仇第一次介入江湖是非的地方。
鎮外的“張仙祠”,他誤打誤撞的從“白屍”手中獲得了被視為武林不世奇珍的半部“一元寶籙”,也同時得到“白屍”臨死輸功,這決定了他的全部命運,不幸的遭遇使他得到了意外的奇緣……
往事歷歷在目,他信步走入鎮中。
甫入鎮口,一聲斷喝倏告傳來:“站住!”
宮仇應聲止步,面前已站定了四個黑衣劍手,各人胸前繡著一柄小小金劍,不問可知,這四名劍手是“金劍盟”屬下。他與“金劍盟”本無恩怨可言,但念及拜兄“青衣幫”幫主“辣手書生徐陵”的滅幫之恨,使他對“金劍盟”產生了仇視之心。
一雙帶著濃厚恨意的眸子,冷冷地掃向了四名劍手。
這種由於深仇極恨所孕育的目光,的確令人不寒而慄。
四名劍手不期然的臉色一變。
但當四個驕橫成性的劍手,悟及對方僅是一個文縐縐的書生之時,膽氣立豪。
宮仇修習上半部“一元寶籙”,已到了神儀內蘊之境,是以表面上除了出奇地冷漠,和一雙恨意的眸子之外,別無驚人之處。
四劍手之一狂傲地道:“朋友也是武林中人?”
宮仇冷冰冰地道.“是又如何?”
那劍手面上掠過一抹兇殘之色,也斜著眼道:“既是道上朋友,該懂得規矩!”
“什麼規矩?”
“解下你的佩劍!”
“解劍?”
“不錯!”
“為什麼?”
另一個鷹目馬臉的劍手,獰聲一笑道:“窮酸,你別混充內行,聽清楚了,除了本盟之外,不許任何人佩劍!”
宮仇一怔之後,從鼻孔裡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道:“這是誰立的規矩?”
那原先發話的道:“金劍盟,本盟之外無劍士!”
宮仇怒極反笑道:“金劍盟竟敢如此目空四海?”
“朋友,還是識相些好?”
“如果不呢?”
“你將後悔莫及!”
宮仇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