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說一句話比秦將軍和趙刺史卻還要頂用。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陸府的下人,說出來的話都要比她們有份量。所以三位夫人對這一安排並無半分不高興。
張嬸與張叔、入畫到廳裡站定,卻並未跪下給李青荷行禮,反而對著三位夫人福了一福,道:“在給江夫人行禮前,奴婢先給三位夫人道歉。剛才我家老頭子年老眼花,一不小心衝撞了何夫人的馬車,還請何夫人恕罪。”
“不敢當,不敢當。我們也沒什麼損失,一點小事,老嫂子不必放在心上。”何夫人的丈夫是零陵城最小的官之一。這張嬸先不給李青荷行禮,意思是她現在還是陸府的下人。陸府的下人一再給自己道歉,這事說出去可不是榮耀,而是禍事啊——倒好像自己揪著陸府的錯處不放似的。這事要傳到陸夫人的耳裡,誰知道陸夫人會如何想呢?
把撞馬車這事掀過,張嬸三人這才跪了下來,對著李青荷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認了主母;然後又轉過來對江凌叩了三個頭,道:“姑娘,陸夫人說,本當把夫人和姑娘都接進陸府裡住的,她老人家在家也不至於那麼清冷。但江公子也是頂門立戶的少爺,把夫人、姑娘接進府裡,反倒好心做了壞事。所以先遣奴婢三人過來先伺候著,到得家裡新宅子建好,再多派些人來給夫人和姑娘使喚。陸夫人還說,如果奴婢三人讓姑娘累著了,操心了,被人欺負了,就要重重懲罰奴婢們。所以還請姑娘不要把奴婢們當外人,有什麼活有什麼事,儘管使喚奴婢們。”
江凌知道,張嬸說這番話,就是想讓那三位夫人知道陸夫人對她的疼愛,當下道:“行了,我知道了。明兒我再去給夫人請安相謝。張叔把馬車找地方停好,入畫去廚房裡燒茶,張嬸你跟我到隔壁去,收拾收拾住的地方。”說完對著那三位夫人福了一福,“那三位夫人慢坐,江凌去把她們先安置了。”
何夫人她們只覺得江凌這一福跟剛見面時的一福份量大不一樣,趕緊站起來側了身子,口裡一個勁地連稱“不敢”,臉上更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來。
江凌知道這樣一來,林夫人也不敢當面拿話來刺李青荷了,遂帶著張嬸到了那間剩下的空房。這空房原本秦家來幫看房子的下人也住過,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咱們倆把那架床抬出去,放到我母親房裡,讓入畫住。”江凌指著其中一鋪床,挽了挽袖子。
“姑娘,這種事,您給奴婢交待一聲就行了。奴婢們要是做得讓您不滿意,您儘管責罰。可不敢讓姑娘您親自動手。”張嬸笑道。
“嗯,那行。”江凌也不堅持。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三個下人剛來,以後家裡還要增添更多下人。如果她此時什麼事都還要搶著親手去做,而讓下人們袖手旁觀,那麼這些下人不但不會念她的好,反倒會看不起她。當下她放了手,只管在一旁看著,便是連命令都不曾下——有了主人的命令才會做事的下人,那叫木偶。她想,陸夫人絕不會派幾個木偶給她的。
果然,沒有江凌摻和,騰出手來的張叔和入畫進來一起幫忙,三人分工明確,合作默契,外面三位夫人告辭時,他們已把住的地方都給佈置妥當了。而且讓他們來之前陸夫人大概就考慮過江凌的需要,張嬸廚藝不錯,入畫女紅做得好,張叔曾跟袁伯學過種植,如此一來,江家的家務事不用說就已分派得清清楚楚。
不過江凌澆菜用的是空間水,這澆水一活她死活都不讓張叔插手。而且為了遮掩她種的菜異常茂盛和異常美味,她還告訴張叔,說她澆的水不是一般的水,是經過她秘製的,所以種出來的菜跟別人大不一樣。
有了這個解釋,晚上吃著異常美味的菜餚,三個下人雖然吃驚,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們明顯不是那種喜歡八卦胡亂打聽的人,深知對於主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得的越早的道理,所以江凌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聽,沒有半句疑問,更不會在私下裡議論。
把這件讓人頭疼的事糊弄過去,江凌終於鬆了一口氣。心底裡對陸夫人的感激更甚——如果她找人牙子買下人,哪裡能如此省心,如此放心?
“姑娘。”吃過晚飯,張嬸忽然敲門進到江凌的房間裡來。
“何事?”江凌正拿著李青荷一件深色的衣服在比劃,準備讓入畫把這衣服改一改,到天黑了好換上。
“姑娘改這衣服,可是要到林府走一趟?”張嬸問。
第一百九十三章 往事
江凌手裡一緩,轉過頭來望著張嬸,知道她下面還有話要說。
“奴婢們新來,想表一表忠心。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