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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荷情緒很激動,全然沒有聽到背後的動靜。只管對著手上的一塊玉佩,哭泣著喃喃自語:“……主子您知道嗎?凌兒她……長大了……不但跟您長得很像;跟陸公子,也很像她……還和您與公子……一樣有才……您要是知曉,不知是會傷心,還是會高興……”
她手裡的那塊玉佩,細如凝脂,晶瑩剔透,一絲雜質也無,江凌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塊品質上乘的羊脂玉。更讓她震驚的是,這塊只要半個巴掌大的玉佩,被人雕刻成了一隻鳳凰。那雕工極為精湛,玉鳳似要活過來一般,昂首長鳴,展翅欲飛。
李青荷說了那幾句話後,終於泣不成聲,撲到被子上用被子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哭聲傳到房外。江凌摒住呼吸,悄悄退出了門口,又把房門輕輕掩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江凌退掉鞋子上了床,抱膝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那枝綠樹的枝丫發呆。這是上輩子養成的習慣了,無論她是傷心、難過,還是徬徨、不安時,她都會像這樣,抱著膝蓋,靜靜坐著。有人說,這是缺少安全感的表現。或許吧。除了老爺子,上輩子沒人關心她。沒有安全感,於她來說很正常。
江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在她穿越過來的那幾天,從李青荷的表現中,和張流芳的叫罵聲裡,她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世必有隱情。那時候她就感覺到,李青荷對她,不像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更像是一個僕人對主子,除了慈愛,更多了一絲恭敬和順從。而剛才,李青荷的喃喃自語,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想。
只是,她沒在想到,這具身體的母親,卻是一個可以擁有鳳凰的女子。古代等級森嚴,衣服首飾、車輦房屋,都是有著嚴格的等級定製,有些東西,不是誰有錢就可以擁有的。李青荷手裡的那個玉佩,很顯然就是皇家物品,以此來看,很有可能,她的生母,就是一位皇家女子。
只是,那個女子為何生了孩子又不要?一個母親,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狠心捨棄自己的孩子?那位陸公子,又是何人?是自己這身體的父親嗎?他呢?他如今又在哪裡?
江凌抱膝坐在床上,臉上全是茫然。上輩子,她雖然有父母,卻跟沒有並無差別。她的父母,對她沒有絲毫慈愛與溫情。如今穿越到這唐代,她本以為李青荷就是她的母親,她從李青荷身上得了到自己渴望已久的濃濃的愛意。卻不想她卻不是自己的母親嗎?自己還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嗎?這輩子與上輩子相比,她更為慘悲,更沒有父母緣嗎?
江凌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她雖然不是原來的江凌,但原來那個江凌,無論是性格還是感情,早已跟她融合在一起了,她早已分不清哪個是她,哪個是自己。所以對跟這具身體有關的一切事,她都無法置身事外。她無法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相看。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樹葉上,更有幾縷透過窗欞,照射進房間裡來。窗外陽光明媚,溫暖和煦,而屋內的江凌,卻覺得渾身發冷。
鼻子酸酸的,眼眶裡有一種可疑的液體,從心底裡滲出來,慢慢地流出眶外,滴到膝蓋上。
無論是什麼原因,被父母遺棄,這是鐵一般不可改變的事實。想到這裡,怎不讓她感到無盡悲哀?
一陣風吹來,吹得窗外的樹枝晃動了幾下,而照射進來的陽光,也跟著樹影晃動起來。
江凌慢慢伸出手,輕輕把腮邊的眼淚擦掉。
其實早在她穿越過來心有疑慮的時候,她當時沒有追究這件事,就已打定了主意,過往的一切,無論是身世,還是穿越前的種種,這些事既已發生,不可改變,那就讓它隨風逝去,不必糾纏不放;她只要知道有疼愛她的母親李青荷,有可愛的弟弟,有靠自己雙手打拼的越來越好的生活,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秘密,知道得多,絕不是有福之事。大智若愚,裝著什麼都不知道,那才是明智之舉。所以,她才會悄悄退了出來。所以,她決定不再追究這件事。她只想簡單,她不願意把早已癒合的傷疤撕裂開來。如果那樣做,除了痛疼與痛苦,她又能獲得什麼呢?
想到李青荷剛才的難以自抑,江凌嘆了一口氣。
李青荷撫養她這麼多年,壓力一定很大吧?不知江文繪是否知道這個秘密。如果知道,那這種壓力在江文繪去世後,更是全部壓在了李青荷一個人的身上,所以在自己生病的時候,她才會終日以淚流面;所以在知道自己一展才華的時候,才會激動得不能自抑嗎?
想到這裡,江凌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驚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