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呢。幾日前咱們御史大人不就已經放出口話兒,說要跟我斷了父女恩情嗎?”說這話時,夏湘笑語嫣然,語氣十分輕鬆,可心裡卻全不是那回事兒。
戴言蹙眉望著夏湘,也揚起嘴角笑道:“快回去罷,免得出亂子。”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在田埂上,碧巧剛剛跑來,就要跟著疾步而回,已經氣喘吁吁了:“不知,不知莊上人哪裡聽得了風聲,莊上……管事和……和里長也來了。”
這是牆倒眾人推?
這事兒若是有心人有意為之,必然不會放過青河裡那鋪子,是不是這會兒也出了麻煩?這是所有麻煩都找上門了?
夏湘咧嘴一笑:“回去別嚷嚷,徑直去東廂。”
謀士、門客、閒散人才、有趣的聰明人,周先生掛著如此多的頭銜,這種麻煩事兒扔給他最合適不過。
戴言卻湊到夏湘跟前,輕笑道:“斷了也好,以免日後受牽連。”
他清楚記得,上一世,御史大夫夏安是站在二皇子一派。那這一世,他若依舊選擇二皇子,或許就不會如上一世那般幸運了。
“你知道些什麼?”夏湘驀地停住腳步,疑惑地望著戴言。
“朝堂之上,紛爭不斷。今日榮耀加身,明日或許就身首異處。大小姐若能脫離夏府,安安靜靜守著田莊過日子,未嘗不是好事。正如大小姐曾告誡我的道理一樣……”戴言瞧了眼碧巧,沒再繼續說下去。
夏湘愣了一下。繼而想到那日走嘴,說出什麼伴君如伴虎的話來。想來,戴言真是多慮了。一個御史大夫,又沒什麼實權,只要不在大方向上出了錯,斷不會惹來什麼殺身之禍的。
父親再如何不慈,自己再如何不孝,她也不願看到父親被拉到菜市場砍了腦袋。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繼續朝前方走去。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三人便回到了住處。
見門口、院兒裡都沒人。想來都被帶去了宴息處,三人便偷偷溜到了東廂。不多時,碧巧將周玉年找了來。
“先生坐。”夏湘笑眯眯把上首正位讓給周玉年,又恭恭敬敬遞了杯茶。
“御史大人真是……雷厲風行。”周玉年臉色不大好看。夏湘看在眼裡,心裡卻生出一絲溫暖來。
想必,對於父親的絕情,周先生也是惱火的。
“父親雷厲風行……不見得是壞事,只是……這莊上的佃戶和管事,您得給湘兒出個主意,安撫妥了才行。”夏湘抿嘴一笑,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
周玉年忽然樂了,偏頭望向夏湘。問道:“你給老管事一家下了什麼藥兒?這節骨眼兒了,竟然一家老小跪在地上求大管家,要離了夏府。跟著你。”
“什麼?”夏湘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由生出一絲擔憂來?難不成兩位姨娘想利用老管事一家繼續坑害自己?事情都到了這步田地,自己算是淨身出戶被趕出夏府,她們還不放心?
原本還想讓周玉年出出主意,然此時,只想去正房瞧瞧。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她一語不發,起身出了東廂。朝正房走去……
此時,正房宴息處已經聚了許多人。打眼一看,就瞧見大管家孫嶺穿著靛藍色杭綢直裰,大刀闊馬坐在上首,端著杯茶水,神色倨傲。
見夏湘邁進門,所有人都恭恭敬敬行禮,喊了聲“大小姐”。只有大管家,見了夏湘依然一副倨傲模樣兒,眉眼之間還透著一絲嘲諷和蔑視。
“呦,您可算回來了。”大管家微微一笑,依然坐在那裡,並沒有起身的意思,轉而放下茶杯,輕拍了拍桌上幾頁薄紙:“老爺差小的將這些交給您,讓小的傳話兒,說從今往後,您跟夏府就沒有關係了。”
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大管家說出這話,夏湘心裡依然發酸。
沒有關係了,沒有關係才好呢!她忽然想到曾經,夏安望著她驕傲又疼惜的模樣,眼睛微微有些澀。
自己明明是穿越來的,夏安本也不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在這矯情什麼呢?
她斂去眼中的酸澀和炙熱,昂首挺胸朝大管家走去,撿起桌上的賬本和地契,仔細看了一遍,又交到周玉年手上,讓周玉年檢視一番。
周玉年看了賬冊和地契房契,點了點頭,說:“大小姐,沒問題。”
夏湘這才微微一笑,垂下頭,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冷冷說了聲:“送客!”
從進門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湘,只說了這兩個字,言罷,死死盯著大管家的臉,目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