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刑龍若也捏著嗓子低聲笑道:“這個好,可下飯了。”
麥醫生又拿出一隻小一點的玻璃瓶,對刑老太太道:“大媽,這個是米晞暉特地給您炸的豆瓣醬。先吃吃看,他第一次炸。吃完了他再炸一些我帶過來。”
刑老太太把小玻璃瓶放在窗臺上,旁邊還有一些洗淨的飯盒。醫院的伙食不好——或者說好也不叫好。生病的人總是希望吃家裡的飯食,這表示不久就可以回家。一直吃醫院裡的東西,難免讓人絕望。
麥醫生把飯盒收起來,晚上帶回家去,明天米晞暉送飯要用到。刑老太太覺得很不好意思,麻煩到麥醫生。麥醫生倒不覺得什麼,只是笑。刑龍若坐在摺疊凳上難受,他腿太長,凳子又矮,整個人坐上去就像縮著。他輕笑道:“寶寶淘氣了沒有?有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
麥醫生道:“哪裡話,小玩意兒可愛著呢。”
刑龍若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從老爺子那裡出來,麥醫生回辦公室。刑龍若雙手插在短夾克的口袋裡,慢悠悠地在醫院裡閒逛。到處都是白色,讓人多少有點恐慌和煩躁。
慢悠悠溜達著,下樓,走出住院部。附院財大氣粗,住院部和門診部中間夾著個大空地。草坪花苑,還有矮噴泉假山。住院部後面景緻也不錯。可惜一到冬天全是枯枝。除了冬青和松樹。真是夏天有多熱鬧冬天就有多寂寥。刑龍若穿過,走進門診大樓。其實另有大門可出,他就是想進來看看。門診大樓一樓,急診室。
許醫生正神情寂寥地剝一隻橘子。沒事可幹,只能吃橘子。值班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今天他不當班,不想回家,又沒別的地方去。只好回值班室,值班室的熱鬧也是熱鬧。刑龍若看他那表情,笑起來。
“我請你吃飯吧。反正你也沒事可幹。”
“這一次我來做。”
刑龍若一到家就回廚房,洗菜切肉,動作非常利索。許醫生很吃驚地看著他:“我當你不會做飯。”
刑龍若低聲笑道:“我們家老么做飯都是跟我學的。”
許醫生點點頭。
做了一桌子菜,還有啤酒。刑龍若倒真是挺會做飯,色香俱全。許醫生口舌之慾並不強,但還是得承認刑龍若廚藝不錯。
吃到最後,兩個人抱著啤酒罐子坐在陽臺上。密封陽臺,一坐下去只看見一堵牆。
“只要這個氣氛就行了。”刑龍若笑道。
許醫生酒量不算好。眼神有點迷茫了。他坐在地上盤著腿,手拿著啤酒罐子輕輕搖晃著:“美國和現在時差多少?”
刑龍若也坐在地上,笑道:“不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許醫生道:“應該是白天。嗯。”他往後一仰,靠在牆上:“你為什麼離婚?”
刑龍若苦笑:“我說過啦。不顧家唄。我的錯。你呢?”
許醫生眯著眼睛,瞧著黑暗的空氣:“我前妻……去美國了。”
刑龍若哦了一聲。
“一開始還有愛情。二十幾歲就結了婚,後來越來越像朋友。她是外科的,技術精湛。但不滿意國內,覺得她的發展空間太小。我們倆誰都不大回家,那個地方……怎麼看都像是個宿舍啊。結婚好幾年,我們倒是越來越陌生了。去年她終於辦成了手續,上午離婚,下午就飛去美國了。”
刑龍若在一邊沉默。
“我們倆都有錯吧。但是時間一長,什麼感情都磨沒了。從民政局出來她就哭了,我不知道說什麼……老實說我突然覺得一身都輕鬆了。她說離婚也是必然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隔著個大洋當牛郎織女太不現實。不在朝朝暮暮的話感情根本長不了,那是騙小丫頭的把戲。不要耽誤對方的時間才正確。我覺得也對。她對我大概還有感情,可能還能持續個一兩年。我沒有了,只是覺得她能過得好就成。”許醫生盤著腿:“你看,感情都靠不住。既然這樣,你說我和她是不是根本從一開始就是自找麻煩?要離婚幹嘛還要結婚?她走了我才反應過來,她是早就決定要出國,所以堅決不要孩子,不管兩家老人怎麼逼就是不要。”許醫生放下啤酒罐子,雙手比劃了一下:“其實我有過孩子。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還只是個胚胎。她沒告訴我,自己去做的手術,人家婦科大夫跟我說的時候我都傻了。”
刑龍若酒量不小,今天晚上格外容易醉。他仔細瞧了瞧許醫生的姿勢——那是個抱孩子的動作。
刑龍若一口氣喝乾一罐啤酒:“我啊,和你差不多。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