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著你,你往前跑不動,又不能往後退。這就是夫妻。你們要吵架,摔東西,吃喝拉撒睡,放屁打嗝一直到死。半道上你老婆要懷孕,生孩子。你要伺候月子,忍受她衝你亂髮脾氣,防止她產後憂鬱症。嬰兒出生之後你要洗尿布,照顧嬰兒。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你要將近三四年的時間晚上睡覺踏實不了——這一切你都有心理準備了麼?”
麥醫生愣愣地看著許醫生。許醫生翹起唇角:“看清現實吧麥醫生,你不過就是自私透頂的傢伙,你負擔不起一個家。這樣說來,你又何必去耽誤一個女人的青春?”
麥醫生下意識道:“我看那傢伙好像也沒這麼狼狽……”
許醫生問道:“誰?”
麥醫生歪著頭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許醫生嘆氣道:“別人的苦,你知道什麼。”
他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雷打不驚,波瀾不興。痛也好,苦也好,他從來沒表現出來。於是別人就會以為他沒有感覺,他不會痛不會悲傷。
麥醫生突然問道:“為什麼別人的苦,我們就不知道呢?”
許醫生不再理他。原來這傢伙的青春期遲到這種程度。
麥醫生撕下一張紙片。十二月三十號。今天。往下是三十一號,再往下,新的一年。
麥醫生實在是沒勇氣回家,面對那個男人。這往後的事情,他覺得自己負擔不起。別人的眼光,嘲笑,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或許還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在粗俗惡劣的黃色笑話裡充當主角,說他們是專門插男人 屁 眼 的二尾子。他會被開除公職,會失業,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全都完蛋。這個代價……他不能想象。
麥醫生趴在桌子上。晚上七點,醫院裡冷冷清清。據說今天開始是燈節,街上倒是挺熱鬧。麥醫生趴在桌子上,一根指頭輕輕敲著桌面。這是那傢伙的習慣動作,不疾不徐,輕輕敲著。把耳朵貼在桌面上,才發現原來這個聲音這麼大,這麼堅定,一下一下,像是心跳。
像是那些總是被忽略的,響了很久的,心底微小的聲音。一下一下,那麼堅定,日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