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去吧。”皇后召見大臣家中的女眷,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雖然裴後為人素來冷淡,不常召見朝廷中的命婦和小姐,但這種情形還是時有發生的。王子矜沒有理由拒絕,所以便隨著宮女一起單獨覲見了皇后。
“臣女參見皇后娘娘!”王子矜從容行禮,沒有抬頭看向裴後。
裴後看著她,目光十分溫和:“多年未見,抬起頭讓我瞧瞧!”
王夫人在世的時候,曾經帶著她入宮拜見過皇后,王子矜緩緩抬頭,與對方目光相對,上一次的宴會裴皇后只是遠遠見到了這一位王小姐,可是此刻她突然有了三分興致,想要好好看一看這個皇帝為旭王選中的未婚妻。裴後看了半天,終究是點了點頭,即便是去掉那些繁複隆重的華服,褪掉那一層嬌媚的妝容,這年輕少女那得天獨厚的美麗依舊動人心魄。裴後輕輕一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自己年紀終究是大了,不知不覺當初曾經見到的小姑娘竟然也都這麼大了,而且還出落得如此出色。
裴後微微一笑道:“這一套頭面是賞賜給你的,年紀輕就要多打扮打扮。”她的話說得十分輕描淡寫,卻字字清晰,面上始終帶著深邃的笑容,修長柔軟的玉手似帶著一道光環一般,輕輕撫過那一套紅寶石嵌金的頭面。
裴後的賞賜定然不是凡俗之物,王子矜只能垂下頭謝恩:“謝皇后娘娘!”事實上王子矜並不想和皇后有什麼糾葛,尤其裴後如此心機深沉、步步為營,王子矜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卻不能不對她有所忌憚,再加上不久前剛剛發生了裴弼的那一件事情,裴皇后心中還不知要如何記恨王家,現在對方意圖挑起郭氏和王氏之間的爭鬥,那麼她必定會利用一切的機會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雖然對郭嘉有些忌憚,可同樣夾雜著幾分欣賞,但是對於這位裴皇后的行為,王子矜卻是有些畏懼。
裴後淡淡一笑道:“聽說王小姐除了琴棋書畫之外,也很精通刺繡,不知道可不可以為我繡一幅畫?”
王子矜笑容如常道:“不知道娘娘想要繡什麼圖案?”
裴後笑著起身,竟一步步地走到了王子矜身邊,那突然逼進的威勢,讓王子矜心不由地提了起來,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她還從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有過這樣的感覺,便是武功卓絕天下的大宗師也不曾給她如此強烈的壓迫之感,這位裴皇后果真是名不虛傳!自己真的能在她手下討到絲毫的便宜嗎?她不敢再想下去,頭越發地垂低了。
裴後眸子瀲灩,卻不減威嚴:“王小姐一直住在山上,想必不曾領略過越西的大好河山,不過這也無妨,我這裡有一張越西山河圖,想將它繡成一幅繡品,在陛下壽筵之日供呈給他,王小姐應該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吧?”
王子矜心中不免疑慮重重,這宮中自然有繡女坊,皇后為什麼要自己來繡這幅畫呢?但是裴後的心思她可不敢多言,更不能拒絕,所以她只是微笑著低頭道:“臣女技藝有限,恐怕不能達到娘娘的要求。”
她的頭垂得很低,白皙的額頭也隱約滲出了汗水。
裴後慵懶開口,似漫不經心:“無妨,我相信你的能力應當會讓我滿意的。”
“是,臣女遵命!”王子矜小心翼翼地答應了。裴後突然看了王子矜垂下的眉眼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想必你已經見過郭嘉了,你覺得她如何?”
“郭小姐自然極好。”王子矜說完這一句,便是低頭無語。裴後看著對方頭上那一支簪子,襯在如雲的烏髮之間,更加顯得光彩耀目,她看著那簪子出神,忽然間又問道:“陛下在宴會之下當眾為你許婚,可惜卻遭到元烈的拒絕,你可為自己的以後思量過?”
王子矜心頭一跳,卻只是低聲地道:“臣女愚昧,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裴後突然冷笑了一聲,面上的神情越發雍容,她轉過身,又一步步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那長長的裙襬拖在地上,腳步很輕,卻幾乎是一步步踏在了王子矜的心頭。裴後的聲音淡淡地傳來:“被旭王殿下拒絕的人,其他的豪門世家當然也不敢上門求娶,因為他們不知道陛下是否已經歇了讓你做了旭王妃的心思……因此,你回到大都這麼久還是乏人問津吧?”
王子矜越發驚訝,終究只是忍住:“縱然一生不嫁,子矜也能夠堅守門庭,請娘娘放心。”
裴後唇瓣的笑意淺了一分:“瞧你這傻丫頭,是人都會寂寞的,尤其是你這樣出眾的女子,難道不怕被耽擱了終身嗎?”裴後看著王子矜的神色似乎有些憐惜,但眼中卻有另一種看不懂的光芒:“好了,儘快將這幅山河圖繡來送給我吧。”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