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之上,靜靜的躺著池映紅,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有氣息,但微弱得很。
九華宮主坐在榻上,面向外,雙手上下翻飛,連連在愛女胸前幾處重穴上拍擊,她臉色凝重,神情肅穆,汗如雨下。
白髮老婦人就站在榻前,兩眼緊盯著榻上的池映紅,一眨不眨,神色比九華宮主還要凝重。
片刻之後,榻上的池映紅,雖然仍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但氣息已微轉有力,也漸趨均勻。
九華宮主收手停住,雙手放在膝上,閉上了一雙鳳目,顯然她是因為真氣耗損過巨,正運功調息。,白髮老婦人神情一鬆,微籲一口氣。
她不由往後退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
@奇@約摸盞茶工夫,九華宮主睜開了一雙鳳目,目光落在池映紅那蒼白、憔悴的兩頰之上,目光之中,滿是關切、憐愛、痛惜,還有幾分愧疚。
@書@只聽白髮老婦人道:“宮主,姑娘她——”
“她”字出口,她並沒有再說下去,目光凝視,靜等九華宮主說話。
九華宮主並沒有馬上接話,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沒想到她用情竟是這麼深,這沉重的打擊,已經傷了她,而且傷得很重,我雖然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要復原,恐怕要等很長一段時日了。”
白髮老婦人道:“怕只怕姑娘她永遠忘不了這個打擊。”
九華宮主道:“應該還好,這個打擊不同於別的打擊,玉樓只是她同父異母的胞兄,不能結合而已,男女之愛可以轉變為兄妹之情,慢慢的,她應該可以忘掉。”
白髮老婦人嘆道:“造物真個弄人,怎麼會有這種事,又怎麼會這麼巧——”
九華宮主的臉上,閃過了一陣輕微的抽搐道:“這許是上天的懲罰,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是個有家的人,我並沒有罪過,即便有,受到懲罰的也應該是我,而不是我的女兒。”
白髮老婦人道:“真要說起來,應該受到懲罰的是他,他是已受到了懲罰,一個人犯下的過錯,也不該延及他的兒子。”
九華宮主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白髮老婦人接著又道:“宮主,剛才您閉目運功調息的時候,我想過了,整個事情根本不對。”
九華宮主道:“奶孃是說——”
白髮老婦人道:“當年,您把‘無影之毒’給過李少侯,就算他的妻子發現了他移情變心,二十年前在百花谷中跟他落了個同歸於盡——”
九華宮主道:“奶孃,當年百花谷的事,怎見得是他妻子下的手?”
白髮老婦人道:“我是假設,也是唯一合情合理的推測。”
九華宮主道:“你說下去。”
白髮老婦人道:“兩個當事人都已經死了多年了,二十年後的今天,不該再有人會阻止追查這件事,更不該阻止他的兒子迫查,甚至以‘無影之毒’殺害他們的兒子。”
九華宮主道:“奶孃,這麼一來,你剛才那唯一合情合理的推測就要推翻了,另一個合情合理的推測,應該是當年害他們夫婦的,另有其人。
所以二十年後的今天,才阻止他們的兒子追查,甚至斬草除根,以‘無影之毒’來害他們的兒子。
也就是說,當年我給李少侯的‘無影之毒’,在李少侯夫婦遇害後,已落在了別人手裡,那個人也就是當年在百花谷害死李少侯夫婦的人。”
白髮老婦人道:“嗯!這倒是,如果是這樣,那麼下毒李玉樓的人,不是金陵那個金瞎子。
如果是他,他不必改名換姓,隱於金陵二十年,信守諾言,苦等李玉樓,他大可以改名換姓隱於別處,這件事就成了無頭公案,即使是二十年後的今天,李玉樓現身武林,也無從查起了——”
“也有可能,金瞎子是為斬草除根,苦等了李玉樓二十年,由後來金瞎子本人也死於‘無影之毒’,可知金瞎子本人不是當事人,不過是受人指使而已,再不就是金瞎子跟當年以及如今陰謀害人之人毫無關係。
他只是適逢其會,看見了,知道李少侯夫婦是被何人所害,救走李玉樓之後,又苦等二十年,確為告訴李玉樓真象,不意仍被那陰謀害人之人發現,殺害李玉樓斬草除根不成,又及時殺害了全瞎子滅了口。”
“可是,宮主,聽李玉樓說,對他暗施‘無影之毒’的,分明是金瞎子。”
九華宮主道:“那就是前者了,或許,所謂金瞎子看見了當時的情形,知道真象,根本就是騙局,苦等李玉樓二十年,為的也就是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