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浩帶著另兩個女孩已經往天橋上去了,但高婷婷和賈仁往坡上走,賈仁不好意思讓這個女孩陪自己往回走,女孩子還是不那麼信任他的,再說自己以前做的有許多不應該的地方,對於年輕人,自己已經懂得很少了,他對自己的判斷還是準確的,因為才往坡上走幾步,剛到雲大賓館門口時,女孩停住腳,有些神秘地問賈仁,怎麼那天聽你房間裡有人哭了一整個晚上?賈仁被她問住了,想不起是哪個晚上,怎麼會有女人哭?賈仁說不可能有人在我那哭,高婷婷笑笑,指著他的頭說,賈老師到底是大人,對我們不相信,明明是哭嘛,我們這邊都聽得到,還看見你站在窗前,把窗簾拉來拉去的。被人這麼看,這麼聽,現在還當面來打聽,賈仁很不習慣,但看在住在對面,人都是要打交道的面上,賈仁努力回憶,其實他很快就能想到她所說的一定是一朵那天和他在床上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他竟想宣告那是個與自己無關的女人,對婷婷說,其實我跟她不熟,他這句話出口,就招來女孩的反感,不過女孩還是很有感覺的,她倒也不會譏笑他,這不是她的特點,她沒跟他講吓去,便把揹包在肩上拉了拉,餌塊已經涼了,她眨了眨眼睛說,你回去吧,我還要往一二一大街去,改天我們來看你。她說了這句話,讓他稍稍安心些。
一朵到大理去,賈仁又得在外邊吃飯,有時他到瘦豬家裡去吃,阿偉那裡總有吃不完的菌子,有時是雞棕,有時是乾巴菌,乾巴菌的味道總不如上次去蒙自,和哥給他送的那一筐子,不過阿偉的手藝好,她所在的報紙副刊工作壓力不輕,有時也跟賈仁講講新聞,發生在全國各地的那些文化界的事情,不過賈仁已經很不願意待在雲南還想著那些北京上海的事,那沒什麼意思,在雲南就是這樣,即使晚飯在家裡吃得家常隨和,但晚上總是要到茶樓去的。瘦豬和賈仁去咸亨喝茶,很少帶阿偉去,因為這女人做副刊久了,對什麼都要批評,瘦豬不喜歡阿偉這麼幹。
一朵去大理,咸亨的老顧是很清楚的,他一直在關注一朵的行動,賈仁發現老顧知道的也許比自己還要多,所以在老顧的咸亨茶樓他不願深談一朵,瘦豬有時啤酒灌多了,也想打聽一朵和賈仁在床上的表現,不過賈仁什麼也談不出,這不是他講得清楚的,每逢講到這個地方,顧先生總是喝著茶,眯著眼,一種捉摸不定的神態,不過這時顧先生絕不插嘴。倘若品起茶來,老顧還是會跟賈仁講起他在勐臘的日子,那時他在山區算個王,有知識,看著茶葉是怎麼弄出來的,賈仁有時也談茶葉,不過顧先生一旦追問起他到底在香港或上海有沒有可靠的朋友時,賈仁就語塞,他的心思不在這茶葉上。顧先生便提醒不要小看這茶葉,有個印尼的女人,做普洱茶發了大財,稱作東西亞的普洱女皇了。賈仁說自己也見過昆明的普洱女皇,想必做的不比那印尼女皇差,兩人於是頂真起來,結果很不歡暢。 txt小說上傳分享
27高婷婷給的苦菜(2)
晚上泡在茶樓,白天的時間都耗在那藥業專案上,總有過不完的程式,見不完的人,蓋不完的章,提交不完的材料,其繁瑣,龐大,有條不紊,超乎想像,但賈仁都得按程式走,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生活在天堂,沒人用鞭子在後邊催你,一切都隨你的興趣,他是悟出了這一點。太陽、翠湖和常青樹,這些日日都在的東西可以提醒他,沒人逼你做什麼事,你是個朋友,你在生活,那你忙的不都是應該的麼。
月末的黃昏,他剛在家裡坐下,聽到有人在街上叫,聲音怪響的,一開始他沒注意,後來再聽,發現是在叫他,就到陽臺上去,他朝對面看,沒見人,他已經很少到陽臺上跟對面樓的高婷婷他們打招呼了,不過再勾頭向下看,恰恰看到的就是高婷婷,她正在向上揮手,賈仁俯視她,覺得小女孩很好玩,揹著包,拎著一大包青菜,揮手喊她,喊得很清楚,但他聽不出她在叫些什麼,不過也不要緊,如有什麼重要事,她應該能上來喊他,不過他很納悶,在她自己的房裡,在陽臺上喊他豈不是更方便麼,她是怎麼想的?
他穿上鞋,下了樓去,心裡還是有些煩,他已經約了朋友。在宿舍院的門口,女孩已經興致勃勃地把菜放到地上了,他茫然地問,什麼事啊?高婷婷說,你怎麼記不得了,那天不跟你說了,要帶菜給你?賈仁想不起來哪天她跟他說過要帶菜的事情。傳達室的老師傅見地上的那包菜斜靠在桌腿上,就對賈仁說,她送你的真是好菜。賈仁摸了摸菜葉,毛毛的,硬硬的。高婷婷說,是最好的苦菜,從呈貢弄過來的,給你吃的,我們都已經吃了,真是好吃。賈仁說,我記不得講過什麼苦菜了,真記不得了,苦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