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情酒?”
“據說啊,以前有一個風流書生,尋芳無數,後來終於栽進兩個女人手裡……”她一邊斟酒一邊講,“那兩個女人都武功高強,他逃也逃不了,被粘得受不了,就想了一個辦法……裝死!他造出一種假死藥,混在酒力喝下去詐死騙過兩個女人,就此逃脫。所以這種藥,就被他稱為‘逃情’ ——怎麼樣,給你用再合適不過吧?”
風無忌好奇的看了看那瓷瓶,“你連這種東西都作得出來?”
“怎樣?不信任我啊?”
“不……只是這些天來怎麼沒聽你說,也沒見過你做藥……”
要說這三個月絲絲研製新毒,都是拿了風無忌來當實驗小白鼠,他沒見過倒也也稀奇。絲絲用酒堵了嘴巴悶頭喝也不吭聲,她是不打算告訴他——這藥自然是實驗過,不過因為太危險一個不小心會真的死人,她就沒敢用風無忌而是用了山雞野狗,在人身上使用……這還是第一遭。
她不說。所以,風無忌若是假死不成真翹辮子了,她才不會負責。
小弄月跟了絲絲這麼多年,見她這模樣也就心知肚明瞭,又兩手一合十,衝風無忌拜了拜——阿彌陀佛,早死早投胎。
這一頓酒,直喝到半夜。風無忌有些醉了,醉了,人就有些不理智,就有些忘記了戒備,容易想起些傷心事。
小娃娃熬不得夜,早就困了去睡,屋裡響著沉睡的呼吸聲,絲絲和風無忌歪七扭八的倒在床上,抱著酒罈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哎……你幹嗎非要找老頭兒要毒?天下的毒……多去了,來它個鶴頂紅斷腸散……多省事……”
“不行……那些毒……對付一般人行,對那人……只有這連銀勾都束手無策的奇毒……才能讓他受盡折磨,了卻我的仇恨……”
“恨呀恨的,你們這些人累不累啊……”她昏昏欲睡的,只隱約間聽到風無忌低喃著,“風家滅門之仇……怎麼能忘……我的爹,娘,叔叔伯伯……姑姑……妹妹……我妹妹還那麼小,若活著……若她還活著,也有你這般大了……”
絲絲迷迷糊糊的聽著,原來無忌姓風啊……這小子,還總不肯說……只是聽過就算,醒來也便都忘記了。
“你有妹妹哦……她叫什麼?”
“絲絃……風絲絃……若活著……”風無忌突然握住絲絲的手,將頭低埋彷彿在微微的顫抖,絲絲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她的頭實在很暈,很想睡……
半睡半醒間,她似乎聽到風無忌說了些什麼,又似乎聽不真切……
“絲絲……跟你在一起,常常會忘記你還是個孩子……會忘記仇恨……全部,都忘記……你還這麼小,但是再過幾年……你有一天也會下山,我們……總會再見面的吧……總有一天……”
什麼時候會再遇到呢?在這座山之外,繁花浮世中,總會再見面的……
……
……
次日,風無忌死了。
死人就要埋。
絲絲驚天動地的嚎了一場,嚎得跟家裡死了小強似的,乾嚎不掉淚。
嚎夠了,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曉之以情的建議銀黑二侯將他埋在山下,畢竟這人活著沒能離開,死了總得了他一個心願。
黑衣侯似笑非笑的看了絲絲兩眼,默不作聲。銀勾侯心裡懷疑,但檢查來檢查去也查不出個所以然,這人屍體都冷透了,就算這事情蹊蹺也不知蹊蹺在哪兒。最終熬不過絲絲來煩著他,把人埋在山下。
棺材板是弄月釘的,歪七扭八一看就不牢靠。棺材蓋是絲絲合的,連個釘子都沒捨得釘。兩個孩子做事情,能做到這樣也不容易了是不,就算誰要說什麼也沒啥可說是不。所以風無忌就這麼埋了。
埋下去的第三日,墳就扒了,棺就空了,屍體就不見了。
銀勾老頭就知道,他果然是上當了。
——那個吃裡扒外的死丫頭!
其實,絲絲也是很沮喪的。
她虧了。
她當初幫風無忌是為了什麼?——蟲眼啊!蟲脈啊!!那傳說中的不傳之毒啊!!她都還沒有見識過,怎麼就放了風無忌下山了呢?果然是喝酒誤事啊!
可是她沒想到,幾日後銀勾侯竟然給了她一包“蟲眼”。
“死丫頭!想不到你如今本事不小,在我銀勾老兒眼皮子底下也能混過去——想來那小子能捱過毒王蜂和大王蛇的毒,也是你動的手腳吧?”
點頭。你要把我怎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