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的步子隨著他坐在太師椅上,等待著傳話的小公公來宣佈宴會開始請諸位入場。
兩個人沉默著,柳妙兒不說話,元邵也不說話,只是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疏離。
沉默,詭異的沉默。
最終,傳話的公公進了殿來,說宴會開始,請元邵入席。元邵並沒有說什麼,伸手握住柳妙兒的手,帶著她邁出宮殿。
邁出宮殿的那一瞬間,從明亮的燈火下邁入夜色的包裹中,柳妙兒就突然眼前一黑,腳步一軟跌入了元邵的懷裡。
今天註定了是她的災難日嗎,怎麼處處跌倒。
柳妙兒揉了揉額頭,起身對著元邵說了聲謝謝,然後就頷首跟在元邵的身邊,規規矩矩的朝著那舉行過眼的大殿而去。元邵並沒有多說話,只是那隻沒有拉住柳妙兒的手,握的更緊。
邁入大殿的那一刻,柳妙兒終於還是抬起了頭,抬頭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元邵凝視她關切的眼神。可因為燭光刺眼,她看的不清楚,再仔細看去,元邵的臉一如既往的平靜。
柳妙兒,你是失心瘋了麼?這種時候,還期盼著什麼?
搖了搖頭,柳妙兒低低地一聲嘆息,隨著元邵的步子進入宴會大殿,卻在進殿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一束熟悉的目光,那種熟悉感,來自柳妙兒本尊的這具身體。
這又是遇上熟人了麼?
【126】陌生的男人
愕然抬頭,柳妙兒的目光與那道目光在空中相遇,交匯之間,柳妙兒只覺的心神一顫,一股愈加濃烈的懼意從骨子裡滲出來。
那個人是一個男子,卻有著比女子還美麗的容貌,臉如白玉,眸若琉璃,薄唇細眉,加之那一雙握著酒杯的玲瓏手,更顯得他女氣十足。如此容貌的男子,本應該溫柔和善,可男子表面上雖笑的平靜,可那雙眼睛,那雙看向柳妙兒的眼睛,卻帶著嗜血的笑意,彷彿柳妙兒就是他的獵物,很快就會被他撕碎。
陰柔嗜血!
這是柳妙兒對男子的第一印象。
懼怕,來自心底的懼怕。
這是柳妙兒身體裡散發出來的不可抑制的情緒,那個男子的目光依舊注視著她,柳妙兒急忙撇開眼,卻發現自己的手在不住的發抖。
忍不住緊了緊元邵的手,柳妙兒微微地向元邵的方向靠近了一步,才稍微覺的心安了一些。元邵感覺到她的異常,斜眼看了柳妙兒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倒是不著痕跡的將柳妙兒拉進自己一分。
汝南王的到來,讓許多人前來問候,元邵領著柳妙兒禮貌而周到的答謝。可柳妙兒卻神神在在心不在焉,那個男子的目光如同毒蛇一樣的纏繞在她的身上,讓她片刻不得安寧。隱約的,柳妙兒覺的她能聽見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讓她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柳妙兒的臉白的可怕,她很明白,那種恐懼不是她的,而是柳妙兒本尊,這幅身體內部的恐懼。
曾經柳妙兒已經死了,可為何看到這男人,會出現這種反應?難道這男人比太后還要可怕?
柳妙兒突然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順手看到元邵的手,伸出手去就想從他的手中獲得安慰感,卻感覺到元邵的目光。抬頭一看,元邵正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她,那冰涼的眸子裡是淡漠疏離的疑問,而不是柳妙兒預見的憤怒。
原來,他連憤怒都不會,原來我做的一切,我是什麼身份於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那麼我還擔心他恨我,還擔心他懷疑我做什麼?
一個連懷疑都不願意懷疑她的男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相信自己;二是,他早已篤定了自己的身份,無須懷疑。第一種,是她柳妙兒的幻想,從陳琳琅的事件就能看出來,這種無條件的信任根本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第二條。
元邵篤定了她的身份,所以他不用再懷疑,只需處理。而她擔心他會因發現自己和小冷的關係而發怒的事,純屬多餘。
心痛吧,不痛了,柳妙兒伸出去的手訕訕地收回。深吸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在這個地方,她沒有一個依靠。
孤獨的感覺再次襲來,柳妙兒這才發現,原來沒了元邵,她真的什麼都沒了。
沒有了依靠,所以她不能膽怯,不就是一個男人麼,雖然陰柔了點,可她根本不用畏懼。惹不起的人,她還躲不起嗎?
柳妙兒強行鎮定了下來,那個男人的目光時有若無的掃來,可柳妙兒卻慢慢地沉澱下來,低著頭規規矩矩的坐著一個王妃該做的事,帶著一個王妃該有的笑容,一雙彎彎的杏核眼中,滿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