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酒館的門,艾斯便和一個穿著斗篷的男人擦肩而過。對方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馬糞味……艾斯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又返回到酒館門口。
穿斗篷的男人正撲到櫃檯前,急切地問道:“有喬治醫生的訊息了嗎?”
哈力木三兄弟動作一致地擦著杯子,同時回答道:“沒有,先生。”
“我知道你們肯定有聯絡他的辦法!”男人說著,從口袋裡mo出一大把金幣,扔到了櫃檯上。清脆的聲響不由得引來了眾人的注目,“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聽到這個聲音,艾斯也回想起了對方的身份。他重新走進了酒館,略帶嫌棄地碰了碰對方的斗篷:“你找喬治醫生幹什麼?”
穿著斗篷的男人正是奧利維先生。他最近已經被雅克醫生和路易十一聯手逼得發瘋了。藉著給國王治病的功勞,雅克醫生拿走了大筆大筆的錢財,還有奧利維先生為自家人看中的幾個肥缺;國王呢,則是隔三差五地就威脅他一次,如果他不趕緊把自己口中的名醫找來,就撤銷他的爵位和官職,把他扔進監獄裡!
路易十一可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人,奧利維先生逼不得已,只好每天都跑到奇蹟宮這邊向一群乞丐打聽艾斯的訊息。他倒是想直接去找艾斯的房子,可是無論他怎麼尋找,那天領他過去的老人和他走進去的那扇大門都杳無蹤跡,怎麼找都找不到,就好像之前他只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巨大的壓力之下,奧利維先生迷上了用馬糞糊頭,至少從這個舉動中,他還能感受到一點生活的真實。
聽到有人問他,奧利維先生頓時轉過頭來,急切地問道:“你知道喬治醫生的下落麼?”
艾斯靠在被三兄弟擦得錚亮的櫃檯上,老神在在地道:“唔,算是吧。”
奧利維先生鬼鬼祟祟地向旁邊看了一眼,拉著艾斯向角落裡走了兩步:“我希望您能幫我找到喬治醫生……”
他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張憔悴的臉和比之前更加稀少的頭髮。艾斯險些沒笑出來,哈基木的形容果然沒錯,奧利維先生的頭髮原先起碼能完整地覆蓋整個頭顱,現在卻變成了地中海,樣子十分滑稽。
“我是御前近臣奧利維,國王最信任的人之一。”奧利維沒注意到他的表情,病急亂投醫地道,“這件事非常重要,明白嗎?不是我或者哪個小人物需要醫生,而是那位尊貴的陛下需要!如果您知道喬治醫生的下落,就快點告訴我……只要您幫我找到了喬治醫生,無論什麼報酬我都願意給!”
艾斯強忍著笑出來的衝動,一本正經地道:“啊,報酬什麼的就不必了,事實上喬治醫生在哪兒,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最近總會在一些小酒館活動……唔,我想想,好像有人提到過,他在一個叫法魯戴爾的地方露過面……”
“法魯戴爾老婆子?”
“啊,差不多,就是這樣。”艾斯只是隨口說出了聽到過的一個名字,沒想到奧利維還真的知道。
“見鬼,居然是那裡!”奧利維先生驚訝地道,“醫生也會玩女人?我聽說他全身都燒傷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定在了艾斯的臉上。
自從來到了巴黎,艾斯已經不止一次在和別人說話的中途被這麼盯著了,但是偏偏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究竟是為什麼……他伸出手在奧利維眼前晃了晃,故作驚訝地道:“怎麼了?您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上帝的腦袋!”奧利維先生喃喃著,又重複了一遍,“上帝的腦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彷彿看到了……”
他的聲音又停住了,半晌才道:“沒什麼,謝謝您,我會注意這個訊息的。”他把一袋金幣從懷裡掏了出來,扔在了櫃檯上,轉身就匆匆走了。
……把話說清楚再走啊喂!!
艾斯的好心情不翼而飛,憤怒地踏出了酒館。在路上走著走著他才想到,自己似乎還不知道浮比斯平時都在哪兒,短短的兩次見面也都是偶然間才遇到的。
想了想,他決定去功德月桂府試試看。不過路程實在是有點遠,艾斯便先去鐵匠酒館找到了溫爾裡克,讓他找了一輛馬車送自己過去。
溫爾裡克為艾斯準備過不少服裝,艾斯就在他那裡換了一身符合巴黎人審美流行的衣服。為他開門的女僕險些沒認出來這就是上個月前來拜訪過的埃及人,目光痴迷地看了好半天才回想起來,吃驚地道:“是……”
艾斯微笑著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不要說出來。”
女僕紅著臉把他讓了進去,說道:“您是來拜訪夫人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