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把我困在船上了。只有在船隊夜航的時候,河流暗下來,整個世界暗下來了,我點亮船頭的桅燈,看見昏黃的燈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在船頭,那麼小那麼脆弱的一攤黑影,像一攤水漬,水在寬闊的河床中流淌,而我的生命在一條船上流淌,黑暗中的河流給我啟示,我發現了我生命的奧秘,我,是被自己的影子困在船上了。
金雀河兩岸的城鎮鄉村曾經遍佈鄧少香烈士的足跡。剛到船隊的那一年,我父親對他的血統還很樂觀,他堅持認為那個烈士遺孤鑑定小組來路不正,對他充滿了敵意和偏見,所謂的鑑定結果,不過是借刀殺人,是一次瘋狂的*。在我父親的信念裡,他隨船隊沿河漂流,是在烈士母親鄧少香的懷抱裡漂流,因此他感受到了一種虛幻而巨大的安寧。船過鳳凰鎮,父親指著鎮上高低錯落的木屋告訴我,你看見了嗎?那個祠堂,黑瓦白牆的房子,原來做過你奶奶藏槍的秘密倉庫。我在船上眺望鳳凰鎮,小鎮上空煙霧繚繞,我只看見化肥廠的煙囪和水泥廠的窯塔,怎麼也看不清那間黑瓦白牆的祠堂,我對祠堂不感興趣,向父親打聽鳳凰鎮的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