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來意兒卻與別的生意人不同,一朝富貴以後他刻意洗去前塵,不但將舊日書本拾起,偶爾讀讀《千家詩》之類,就連聽曲子,也煩聽那些市井的俚詞豔曲,倒是一些淺詞,他聽得很入耳。這點習慣攜鸞佩鳳都知道的清楚。
三人樂了半宵,臨了來意兒宿在尤氏房裡,攜鸞佩鳳伺候著他洗漱了,才乖乖離去。
然而尤氏感覺到來意兒的心不在焉,卻亦只能柔順的配合他。折騰了一陣,來意兒從尤氏身上爬下來,也不說話,只看著窗外。尤氏也看著窗外,卻什麼也看不見,雪停了,沒有月光。窗外一片焦黑。尤氏陪他看了許久,張口欲問,想想還是把話嚥下去,剛要翻身睡去,來意兒卻扳住她的肩膀親吻——含糊地俯在她耳邊道:“我今天遇見惜春。”
“惜春!”尤氏渾身一抖,夢囈般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把她剛剛升起的慾火澆得一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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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8:29 PM《惜春紀》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怎麼是她?”尤氏緊緊地扳住他問。
“當真是她……”來意兒看了尤氏一眼,聲音含糊,口氣卻不容置疑。來意兒擺弄了這麼會兒,感覺自己的火又上來了,喘息著,吼她:“快些!”隔了好一會兒才又道,“她到我那裡停了一會,現在走了。”
尤氏機械的應和著,心裡彷彿一大塊冰被敲碎了,散落一地冰渣。往事在上面隱隱作痛。
四更的時候,尤氏聽到身邊有細微聲響。側過身,見來意兒已醒,忙著要起來伏侍他穿衣。
來意兒按住了她,道:“歇著吧,你也累了,你知道我從來不把你當下人待,這是心裡話,你是不比攜鸞佩鳳的。當年……”他頓默了會,笑道:“瞧我!可竟說這些沒意思的話。”
尤氏倚在枕上看他,幽幽嘆道:“爺是個念舊的人,若不是你,我這殘花敗柳之人,又遭了鉅變,哪有活的路?”
來意兒不語,揹著燈看不見他的表情。來意兒悉索地穿好衣服,回過頭來道:“我走了,隔幾日再來,你要吃什麼,用什麼,只管對下人說,別替我省著。”說著走了。這是他多年的習慣。不起三更早,哪得五更財?他深明這個道理。勤勉和心機,也是他能夠迅速聚斂龐大家業的重要原因。
城裡靜悄悄,石板路上雪痕深深,映著微光清涼。來意兒不知被何觸動情腸,心思翻湧,長長嘆了口氣,勒馬遠眺,天邊星星月亮皆隱沒了,長夜看上去漫長無際。忽然之間,有幾句話鑽進了他的腦海中:“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那應該是在很多很多年前,他隨著賈珍的時候,賈珍帶他外出。他們一幫爺們隔著窗賞雪,雪花大的像飛鳥的羽毛一樣。他站在門口,看見雪地裡有個老人蹣跚而行,在雪中冷得簌簌發抖,他看了不忍,就跑過去,準備把賈珍賞給自己的酒和牛肉分他一些,那老人卻拒絕了,說自己是出家人吃素。
來意兒沒奈何,把身上的一小塊碎銀子給了他。
那老人接了銀子道謝走了,來意兒佇立在風雪裡,看他遠走的身影,當時年紀小小的他心裡忽然就蕭瑟到無言,覺得世間哀苦如秋草如斯深重,卻年年不絕。
那個老者走的時候,唱的就是這歌,隔了這麼多年,一瞬突然想起來,彷彿,從回憶裡掘得青玉,依然青潤有光。
來意兒呆呆出神,直到身邊的小廝一聲喚:“爺——”他一凜,才回過神來,策馬往家趕。到家時候五更不到。來意兒進了門就直往議事廳而去,一眼望見入畫等在裡面。來意兒摒退了下人,闔上門氣定神閒道:“你來了。”
入畫驟然看見他來,急急站起來,差點沒站穩,心裡像滾油煎的,望著他只顫聲說了個“你”——下一句話卻接不下去。
“我有事要做,有什麼事晚了回房再說。”來意兒垂下眼瞼,說著朝一旁的書櫃走去。一句話把入畫的火氣說上來,勇氣也隨之而來,厲聲道:“你晚了會回房倒稀罕!我等了你一夜……”來意兒回身看她,果然眼睛通紅,也不知是哭的是熬的?
“既如此,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叫雁兒她們給你上點銀耳湯,去火的。”他說著,又低頭去翻書。
入畫愣愣地看著他,思想著前夜他還冒著大雪陪她去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