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葉,如流蘇般垂在耳際十分嫵媚。她最後又照了照鏡子,對自己基本滿意,不理呆看她忙進忙出的童林和趙媽,只說了聲“我要出去一下,晚上不會回來!”就匆匆出了院門,向雍王府的方向跑去。很快來到上次站了一夜的巷口,她整理一下衣襟,調整了急促的呼吸,臉上露出溫柔燦麗的微笑,昂首挺胸、儀態萬方地向府門走去。
府門口立的兩個下人正在聊天,看見怡寧突然出現,呆愣了半晌才說出話來:“寧、寧福晉!”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先反應過來,顧不得給她行禮,一個蹦高跳進府門,口裡大聲喊著:“寧福晉、寧福晉回來了!”
怡寧還沒有走到胤禛書房的院門,就已被一大群聞聲而動的人圍住。那拉氏拉著她的手只是流淚,半年不見,弘暉的個子又長高了許多,站在人群外面望著她只是笑。耿氏笑著抱怨道:“你可回來了,這府裡少了你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只是你回來戴總管怎麼也不提前捎個信?”
看起來她們並不知道實情,還都以為她受傷後一直住在寧園,怡寧便順口答道:“我是自己爬牆偷偷逃出來的,戴總管並不知道,他現在可能正急得滿地打轉轉呢。”
那拉氏等人就笑,怡寧見眾人當中不見秋菊,就問:“秋菊呢?”
耿氏道:“自從你摔下山後,這丫頭就整日鬧著要去寧園伺候你,王爺被煩不過,將她關了起來,就鎖在你院子的西廂房裡。你倒是說說看,為何受傷後不見人?”
“我的臉摔破了,成了醜八怪,當然不能讓你們看見。這不才恢復,就巴巴的逃了回來。”
眾人一齊又笑,簇擁著她來到胤禛的院門前。秦福早聽見了聲音,正伸長個脖子探頭探腦,見她們過來,喜吱吱地給怡寧行了個禮,道:“寧福晉,我這就進去回報,王爺指不定多高興。”
秦福到了書房門口,剛要推門,冷不丁門先開了,胤禛面無表情冷冷地站在面前,人群一下子全都靜了下來。
怡寧凝視他片刻,婀娜如春風扶柳般走上前來,道了個萬福:“王爺,我回來了。”
胤禛卻看也不看她,對那拉氏厲聲斥責道:“亂轟轟的,還有一點規矩嗎?今天站在這裡的所有人晚上都不許吃飯,雍王府豈是自由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怡寧回到雍王府已有月餘,開始幾天,她除了吃飯睡覺洗漱外,就搬個小馬紮坐在胤禛的書房門口曬太陽、間或迎風斗雨。胤禛進進出出卻連看一眼也不看,就當她是尊石獅子。有時怡寧氣不過,去拽他的胳膊,他也會冷冷地甩開,或者命人把她拖走,無論她怎樣耍賴。後來,乾脆禁了她的足,命人把她的院門鎖住。不過,這倒難不住怡寧,她搬來兩架木梯,每天從牆上翻來翻去,頗有一股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概!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招死纏爛打的功夫不管用,於是又換了第二招。她白天吃飽、睡足,到了月上西天的時候,翻過院牆,就坐在胤禛的書房前拉胡琴,心情好的時候拉“康定情歌”,心情不好的時候拉“二泉映月”、“病中吟”,拉得閤府雞飛狗跳,人人抱怨不已,早上曠工遲到的明顯增多。只有胤禛該上朝上朝,該辦工辦工,不但作息一點不受影響,而且面色似乎一天還比一天紅潤起來。
見月下訴衷情只訴來了一堆磚頭,怡寧又另外想轍。她找來了個戲班子,天天在府裡輪番上演《孟姜女哭長城》、《竇娥冤》和《鬼吊》。唱了十多天,沒有把胤禛折騰來,關於寧福晉已經失寵的訊息倒在府裡慢慢傳開了。
胤禛的泰山崩頂面不改色的功夫令怡寧無計可施,她不怕他生氣,也不怕他發火,就是受不了他視而不見的冷漠,讓她滿腔的熱情無處發洩。怡寧正琢磨著明天是不是拿把菜刀架到胤禛的脖子上逼他和自己談談,秋菊挑起門簾,茗薇走了進來。 怡寧很高興,忙把她讓到擺滿各種零食的炕桌前坐下。
茗薇看著滿桌子的食物,不禁目瞪口呆:“你這哪有一點兒失寵的樣子,枉費我一番苦心還想著要來安慰安慰你。”
“我怎麼沒失寵?我現在是癩蛤蟆照鏡子裡外不是人,苦中做樂罷了。你沒看他每次見了我那樣,就像見了臭狗屎般唯恐避之不及。”怡寧撿起一快豌豆黃塞進了口裡。“人家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薄如紙,哪知道這風水輪流轉,到了我這裡,就成了萬里長征第一步,比攀登喜馬拉雅山還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與天鬥、與地鬥、與四四鬥,其樂無窮,我要養精蓄銳與雍親王大幹一場,不吃哪行?”說話間,又把一碗乳酪吃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