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吧。。。。。。”李大官又勸了一句。
趙禎緩緩搖頭,“傳文寬夫覲見。。。。。。”
文彥博已經睡下了,趙禎急召,只得爬起來,胡亂穿了衣袍,就跑來見駕。
休政殿上顯得有些昏暗,趙禎就隱在燈影之後,看不清眉眼。
只是,細心的文彥博發現,官家那雙露在明亮處的雙手,隱隱發顫。
“陛下召臣來。。。。。。”
趙禎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明日召令三司屬臣,把朝廷年財報準備出來,交於唐子浩。。。。。。”
文彥博下意識一顫,“他。。。。。。他答應入朝了!?”
“入朝?”趙禎漸漸露出一絲苦笑。“以後卻是不用再提了。。。。。。”
說完,雙掌用力直起身形,緩步朝後殿蹣跚而去。
落在文彥博眼中,趙禎的身形有些佝僂,卻是好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
“不用再提了。。。。。。”
黑暗中,趙禎的喃喃複述迴盪在朦朧的休政殿中,顯得孤獨、無助。。。。。。
文彥博心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四個字:
孤、家、寡、人!
。。。。。。
千古帝王家,何來膝下福?
百世春秋,君王列侯,向來有君無父,有臣無子。又哪來的至性親情、至情父子!?
。。。。。。
出得休政殿,文彥博悽然抬望,正見山邊一株老柳臨風搖曳,遮住一彎皓月若隱若現。
而樹下,一白衣男子沐月而立,好似雕像一般,望著休政殿的方向,一動不動。
。。。。。。
樹下。
文相公這才反映過來,特麼這麼晚了,誰沒事兒往樹底下站。
仔細一看,“唐大郎!?”
隨著文彥博一聲詫異的驚唿,樹下的唐奕也終於動了,緩緩向文彥博走了過來。
文彥博看他只向這邊走也不出聲,不由又問了一句:“大郎,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
回答文相公的,是一個不斷放大的。。。。。。
巴掌!!
“讓你跟老子演!”
一巴掌下去,文彥博官帽都抽歪了。
一臉懵逼地看著唐奕,“你!你!你!!你瘋了?”
。。。。。。
“讓你跟老子玩心眼兒!”
唐奕哪肯聽他的,又一巴掌掄下去,把文扒皮扇了一個趔趄,心裡那點憋屈全特麼發洩到了他身上。
“讓你給老子沒事找事!”
。。。。。。
“讓你。。。。。。”
。。。。。。
休政殿前的守衛禁軍一個個看的直咧嘴,特麼大宋宰相,五十來歲的文相公,讓唐奕瘋子追的抱頭鼠竄。兵頭不敢去攔,只得飛跑去給趙禎報信,可是得到的答覆卻是:
“陛下已經睡下了,不便打擾。”
。。。。。。
第二天。
整個觀瀾已經傳開了,昨夜唐瘋子又發了一回瘋,卻是把參知政事文寬夫給打了。
起初大夥兒還不信,只當是守殿兵丁吃了熊心豹子膽,瞎傳的胡話。
文寬夫是什麼人?觀瀾系的急先鋒,唐子浩最鐵桿的盟臣,怎麼可能被他給打了?
可是一上朝。。。。。。
文扒皮頂著個捂眼兒青就來了,大夥兒這才知道不是謠傳,是真的。
頓時,舉朝譁然,無不乍舌。
唐子浩復燕有功,一時名聲無二,卻是忘了,他是個瘋子!
這小子一言不合,是什麼都乾的出來。
這貨牲性到連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卻是都暗下絕心,得離他遠點兒。
。。。。。。
而此時,在范仲淹宅中,孫復正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唐奕。
“你呀,你呀!!”
“就算寬夫是你師侄,打了也就打了。”
“但是。。。。。。但是。。。。。。”孫師父蛋疼地咧著嘴。
“但是,怎麼說他也是當朝宰相,你怎麼能在休政殿前就動手打人?”
唐奕假裝慚愧,一時沒忍住。。。”
“沒忍住?”范仲淹橫了唐奕一眼,恨不得上去給這小子一巴掌。
不過,也著實佩服這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