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出門去。
趙四家的始終不作聲,只是垂頭坐在櫃邊,過得半晌,梁蕭睜眼道:“四嬸嬸,您有話說麼?”趙四家的忽地一驚,強笑道:“沒,沒!我就坐坐!”梁蕭道:“好,您坐。”又閉上雙目。趙四家的坐了許久,幾度欲言又止,終於嘆了口氣,起身走出門外。
過得半晌,阿雪輕手輕足,走了進來,輕聲道:“哥哥,我將趙四嬸送回家啦!”梁蕭睜眼望著她,目光閃動,許久嘆道:“阿雪,你過來!”阿雪傍他坐下,梁蕭略一默然,緩緩道:“再過三日,我便要從軍出征!”阿雪聞言嬌軀一震,小口微張,眼中露出駭然之色。梁蕭苦笑道:“按理說,我大仇未報,該當一心練好武功,可……”他說到這裡,目視搖晃不定的燭火,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半晌方道:“但我終究放心不下他們六個,尤其是三狗兒,他是趙四嬸的兒子。四嬸對我爹一片痴心,可爹爹無法回報她……剛才不論四叔怎麼求我,我也決不會動心,但見四嬸一句話不說的樣子,我就想起我媽,心裡十分難受。”說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道:“我想了許多,終究還是隨他們走一趟的好。阿雪,我走以後,你好好對待四叔四嬸,告訴他們,無論如何,我總會把三狗兒平安帶回來。”
阿雪呆呆地一語不發,只是那麼坐著。坐了許久,恍恍忽忽進了裡屋,便躺上床睡了。梁蕭卻只想著著出征之事,此事委實大違他的本性,一則軍旅頗多羈絆,二則若為征戰荒廢報仇之事,如何能讓亡父靈魂安寧,再說留下阿雪一人在此,委實叫人難以放心。他心中矛盾已極,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其後三日,土土哈、趙三狗六個都忙著出征之事,也沒前來。梁蕭卻用竹子削了一支竹槍,依照中條五寶傳授六人的槍法,乘著向土土哈借來的馬匹,馳騁演練。諸般兵刃中,短兵刃梁蕭喜劍,長兵刃中最喜槍,武學有云:“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槍法飄逸幻奇,最難練好,可練好之後,也最難抵擋。梁蕭劍法雖奇,但寶劍過短,不宜遠攻。槍法於常人而言,固然難練,但武功練到梁蕭的地步,武學之理一通百通,劍也好,槍也好,都不離幻奇二字。梁蕭揣摩兩日,便盡得槍術之妙,戰陣殺敵,已不在話下。每到他練槍之時,阿雪便在旁觀看,只是心事重重,神色忽驚忽喜,喜而又驚,也不知想些什麼。
第三日傍晚,土土哈六人先後來到,各帶美酒佳餚,擺出一醉方休的架勢。眾人大呼小叫,端著酒碗,個個神采飛揚。喝了幾碗酒,土土哈酒勁上來,忽地高叫道:“梁蕭,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啦?土土哈這幾天老想,若能與你騎馬並肩,一同殺敵,這輩子也算沒有白過。”囊古歹也嘆道:“是呀,梁兄的才情武藝,勝我二人十倍,埋沒此間,斯可痛哉。”梁蕭笑道:“囊古歹,你學了幾個漢字,又放文屁了!你們兩個今晚來,好似合了夥要勸我從軍?”二人對視一眼,土土哈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梁蕭笑了笑,道:“就如你們所願吧!”土土哈的笑容僵在臉上,其他人聽得又驚又喜。趙三狗叫道:“梁大哥,你當真跟我們一起去麼?”
梁蕭冷笑道:“離了老子,你們四個豬頭豬腦,沒的丟了性命。”但見四人倏地紅眉腫眼,不由眉頭大皺,道:“不許哭,沒得丟了志氣。”阿雪也笑道:“是呀,你們一哭,哥哥會不好意思。”梁蕭被她說中心事,麵皮一紅,回頭瞪她一眼。土土哈此時才回過神來,一把揪住梁蕭,叫道:“梁蕭,你說話算數麼?”梁蕭道:“這是什麼話?你當我逗你玩麼?”土土哈搔頭一笑,對囊古歹道:“給你爹說,我要跟梁蕭一隊,不去他那裡了!”眾人皆是一驚,囊古歹叫道:“你這叫我怎麼交代?好呀,我也不去了,左右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李庭兒大笑道:“有了土土哈與梁大哥,我們這七人,能當千軍萬馬使了。”
梁蕭正色道:“你們四個既然從軍,便將小名去了,李庭兒叫李庭,楊小雀便叫楊榷,趙三狗叫趙山,王可就不用改了。”他邊說邊用手指蘸了酒水,將三人名字寫在桌上。三人各各答應。
土土哈道:“如今再多三人,便是個十人隊了,我推梁蕭做十夫長。”眾人一口同意,梁蕭也就不好推辭。土土哈又道:“我家的馬匹剛賣了三匹,留三匹給我媽,還剩三匹,本想帶做從馬(按:遊牧民族用馬制度,數匹馬戰爭中輪流使用,以保持馬力)。但梁蕭做十夫長,不能無馬,我送一匹給你,剩下一匹我倆輪流用。”囊古歹搖頭道:“不用如此。我家馬多,我牽十匹來,讓大家都有坐。土土哈,你不許推三阻四,說什麼要靠自己,不受他人恩惠。”土土哈心頭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