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大街,無助地呼喚著無名。每一聲幾欲帶著哭腔的喊叫,引來路人憐憫目光地投來。街道另一邊奔跑著的另一個女子,也如同紀小蓓一樣像丟了魂似地呼喚,“糖豆,糖豆……”
在她們的身後,一輛輛被註上醒目“xxx電視臺”幾個大字的車子,慢慢地往前開著。喜歡湊熱鬧的路人,則嘻嘻哈哈地當作散步般,緊隨在街道兩邊。這氣場,真是小題大做了。於是在那一剎那,唐玲和紀小蓓便成了整條大街所有人目光匯聚的源點。
風從耳畔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急速飛掠而去。街道兩端一直被城管攆來攆去的小攤販子,被這浩浩蕩蕩的陣勢,嚇得心驚膽戰。鋪天蓋地的塵埃,被風拉扯得亂了方向,如同傾盆大雨般,揚揚灑灑地落在被切得整齊有致的水果和糕點上。在街道某個不受人重視的角落裡,還在被理髮師傅用剪子一刀一刀剪短頭髮的小孩,順著面前的鏡子看到身後的場面,頓時被嚇得哭出了聲音,一直都沒有停止。
如果兩人的目光能碰撞出滾燙的火焰的話,那麼在她們的心裡,豈不是已詛咒對方無數次了。
沒有人在意天光逐漸黯淡了。團團的烏雲,悄無聲息地匯聚在頭頂上方。當一滴雨水落在路人的面頰上時,也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像是一粒老鼠屎“噗通”一聲亂了一鍋粥,人群突然散了去。有幾個不服軟的記者,還把持著職業道德精神,扛著沉重的攝像機,緊追不停。
紀小蓓走著走著,在被改變最初模樣的逆巷頓住了腳步。熟悉的畫面和氣息,如同刀子般捅進她的心牆。她仰起頭,任由雨水敲打著她的面頰,目光一愣,在還未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被人拉扯在了一邊。
男子特殊的氣味,讓慌亂中的紀小蓓逐漸平穩下來。“是你?”紀小蓓掙脫開,看著顧安言說。
“好巧。”顧安言傾斜著嘴,透露著一絲淡淡的痞子氣質。
“走開。”紀小蓓沒有心情跟他胡扯,她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顧安言上前再次拉住她的手,“你要走哪去?”
“要你管。”紀小蓓甩開他的手,往逆巷走去,一邊走,一邊左右四顧地喊著,“無名,無名,你快出來,不要讓媽媽一個人啊!”
“紀小蓓。”顧安言跟在她身後,“你要找的無名不會在這裡。”
紀小蓓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喚著。而唐玲見紀小蓓進了一條巷子,再一看四周,恍然明白眼前的這條巷子便是五年前的逆巷。她猶豫了一下,抬起步子往裡走了去。在她的身後,依然跟著已然成落湯雞的記者。
——無名,無名,無名。
——糖豆,糖豆,糖豆。
一聲聲幾近悲慟的聲音,響徹冷寂的逆巷。紀小蓓一不留神,沿著青石板滑落在地。滿地的漬水濺在她潔白的裙襬,她呆愣地凝望著十字巷口,腦海中被封鎖的記憶,開始有了撞破的跡象。直至顧安言毫不顧忌地衝上前,屈膝跪在地面將她抱在懷裡,雨,頃刻間變得越來越大,沿著他們溼潤的髮絲,滾落在面頰之上。遠遠望去,也不知紀小蓓的眼眶蓄滿的是溫熱的淚水,還是涼意的雨水?
——啊!髒東西!
唐玲突然的一聲尖叫,劃破了這無比寂靜的局面。而在此,顧安言恰時湊在紀小蓓的耳邊說,“紀小蓓,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紀小蓓,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喜歡七夜文字的孩紙,歡迎加入七夜的交流群:120476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