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暗香浮動的清淺。
蘇秋坐在雲榻上,笑容乾淨,像個少不更事的少年人,雙手放在膝前,從從容容地道,“子云,最近你進步很大啊。”
蘇子云正襟危坐,身上青光如秋水,澄明清澈,斟酌用詞,道,“小打小鬧而已。”
“上次玄元上景天之事本來我是不看好你的。”
蘇秋說話平白直敘,沒有任何的煙火氣,苔痕映照著他幽幽的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道,“不過你做的很好。”
蘇子云目光變得深邃,法衣上的晴綠花紋暈開漣漪,有松音竹聲,道,“現在門中傳遍了,陳巖正在鬥聖仙尊的小觀天中,迎納四方來客,而鬥聖仙尊沒有露面。”
“用意昭然若揭啊。”
蘇秋面上的笑容依然是很乾淨,像是美人來自林下,高士臥于山中,怡然自得的悠閒,道,“鬥聖仙尊光明正大地宣告,他將支援陳巖入場,競爭接下來門中天仙的名額。”
“造化玄玉啊。”
蘇秋看著木下雙鶴飲水,矯矯不群,聲音中有少許的異樣,道,“一發而牽人心,不知道多少人矚目。”
蘇子云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陳巖天資驚人,勇猛精進,現在有了鬥聖仙尊的支援,彌補了很大的短板,來者不善。”
翩翩花影,淡淡水光,粼粼石色,蘇秋輕笑一聲,揮袖起身,長歌而去,只有餘音傳來,道,“要擔心的,只會是其他人。”
聲音風淡雲輕,不大不小,自信之意,溢於言表。
蘇子云坐在園子裡,在月光梅影中沉默,面上的神情很複雜,有羨慕,有讚歎,有不甘,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不知何時,天上下起雨。
淅淅瀝瀝的,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在荷葉上,跌在水煙裡,掛在琉璃簷下。
地面上是處處綻放的水花,晶瑩剔透。
張穎換了一身衣裙,素白罩身,清麗脫俗,她撐著油紙傘,玉足如蓮,踏在水花上,盈盈向前。
張穎撐著油紙傘,看著半昏暗的天空,遠處的羊角燈,瀰漫著光明,搖搖晃晃,喃喃道,“雨下起來沒完沒了。”
說完之後,張穎轉過迎門石頭,才停下來。
少頃,寶光聚散,清氣橫空如華蓋,一座雲臺自水榭中湧出,兩側垂簾,懸有星辰真文,熠熠生輝。
一名女冠坐在木榻上,手持拂塵,神態平靜,天門上祥雲萬道,瑞氣千條,蓮花寶燈徐徐而動,真光若簷下滴水,絡繹不絕。
張穎盈盈上前,行禮之後,將自己前往小觀天的一行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女冠靜靜聽完,沒有立刻說話,好一會才嘆息一聲,風雨為佩,叮噹好音,道,“想不到鬥聖仙尊會尋到這樣一個切入點,真沒想到。”
張穎美目中異色一閃而逝,果不其然,像是師尊這樣的層次,落眼點只會是像鬥聖仙尊這樣同層次的門中高層身上,至於陳巖這樣的,不會太放在心上。
女冠手持拂塵,眸中深邃一片,見不到底,道,“接下來,門中的年輕一輩爭奪造化玄玉毫無疑問是最引人注目,真要讓東方朔得逞,一下子就開啟局面了。”
張穎想了想,黛眉蹙起,道,“師尊,陳巖即使有鬥聖仙尊相助,要成功奪取造化玄玉恐怕也是機會渺茫吧?”
在她的心裡,何止是機會渺茫,簡直是不可能。
因為門中競爭造化玄玉的名單是何等之豪華,相比起上面的競爭者,陳巖真看不出有什麼優勢。
女冠卻沒有像張穎想得那樣對陳巖完全看不到眼裡,她屈指一點,桃葉杏花,蕭蕭搖落,吐出兩個字,道,“陳巖。”
張穎微微一驚,她是很瞭解自家師尊的,這樣的神情,不同尋常啊。
“陳巖是個變數。”
女冠沉吟了一下,開口說話,清光如疊嶂,四下瀰漫,道,“陳巖的身上有不少不同尋常之處。”
張穎想到坐在自己對面侃侃而談神采飛揚的少年,試探地問道,“可是修為?”
“不是修為。”
女冠坐在雲榻上,目光幽深,似乎能夠看透時空,道,“像陳巖這樣修為勇猛精進的,雖然罕見,但宗門的歷史上,這麼多年來,也不是沒有。”
張穎聽到這,眉頭第一次皺成疙瘩,她左想右想,卻想不到陳巖除了修為晉升不可思議外,還有什麼地方能夠讓師尊矚目。
“陳巖有幾點,讓人想不通。”
女冠對自家的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