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人投店打尖。他只一晃眼,便即懶得理會,於鏢局一行人,他老人家自是不屑一顧。
但是當那名姓江的年輕鏢頭持畫尋妻,逐一向店中諸人打聽鮑小曇之時,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原來他乍見那畫像中女子容貌之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待到聽得江浪之言,驚訝之下,愈覺有趣。
因為,他想當然的自以為認得這畫中女子。
當然,他怎麼也不相信,這畫中女子會下嫁給這個姓江的鄉下鏢師。
江浪聽到這裡,微一轉念,心中登時雪亮:“姬前輩原來認得律姑娘,對了,難怪他會在陷空島上,他當然也認識我岳母。或者他便是水天教的長老,也未可知。嗯,多半是他一開始也誤將律姑娘當作小曇了。難怪有一天晚上‘夢中相見’之時,他好像曾跟我提到過,說他知道我妻子在哪裡。”
姬凌霄從鏢行中人口中聽說這位江鏢頭的新婚妻子不見了,從江北一路南下,到處尋消問息,始終未果。
他心想:“多半是這小子無意間見到人家閨女生得好看,一見傾心,這才起了妄念。虧他還有臉請人做畫,還說這是自己老婆,居然厚著臉皮到處打聽起來,當真好笑。”
於是他跟在後頭,想瞧瞧這個鄉下鏢客在玩什麼花樣。他本來便是隨興所至,跟蹤黃山派弟子,這時候精力反而轉移到江浪身上。
待得江浪突然間發足奔向鎮外,他便悄悄跟了過去。
當江浪跪地大哭、傷心欲絕之時,姬凌霄便隱身在附近的大樹之上,悄悄觀察。
他只是聽著這少年哭得悲悲切切,嗚嗚咽咽,傷痛之極,確非作偽,心中嘀咕:“遮莫這小子當真娶了那小丫頭做老婆啦?這又怎麼可能?只是那畫中女子跟小丫頭一模一樣,他到底是請誰作畫的?”
正待躍下樹來相詢,忽聽得腳步聲響,“快網”田七和“五湖幫”幫主胡十三快步走進林中。他二人密議對付羅韓二人之時,非但江浪在樹後偷聽到,姬凌霄自然也在大樹上聽得清清楚楚。
江浪聽到這裡,微微一驚,突然間想起當時似乎聽到晚風之中傳來一陣笑聲。難道便是姬凌霄在樹上發笑麼?
姬凌霄初時不以為意,後來卻大感興趣,便想瞧瞧江浪如何處置此事。待得見到他乘著夜色,縱騎追趕羅韓二人,前去報信之時,暗暗點頭:“這少年見義勇為,急人之難,甘冒奇險報訊,確是難得。”
不料江浪報訊之後,竟被不以為然的羅豐戲弄得灰頭土臉,怏怏而歸。
他瞧在眼中,不知不覺之間,對江浪動了好奇之心。於是待江浪從段振飛房間出來,甫回客房,便即將之擒去。
說到這裡,他笑眯眯的瞧著江浪,道:“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老夫先用夜明珠試探你,又假裝要扼死你,威脅利誘,讓你乖乖就範。沒想到你這小子挺有義氣,寧死也不出賣青龍鏢局。哈哈!”
江浪想起那夜的“夢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喉嚨,笑道:“姬前輩,原來你是逗弄我來著。後來我還以為是自己做夢呢。”
姬凌霄呵呵一笑,道:“經過那天夜裡的試探之後,老夫對你這小傢伙可比黃山派那兩名弟子感興趣得多了。後來在無錫城外的樹林中彈琴相戲,點了你穴道,放在樹上,其實是擔心雁蕩山群盜劫鏢之時,你小子太過拼命,會被誤傷。只是沒料到你竟有如此肝膽血性,寧肯咬舌衝穴,也定要與鏢局共存亡。結果是你小子險些從樹上墜落而亡。我當時倒是嚇了一跳,情急之下,不得不現身相救,還不得不食言而肥,呵斥雁蕩山的丁一峰。呵呵,說起來,這也算是無意中幫你個小忙啦。”
江浪側頭思索,道:“姬老前輩,為什麼你的聲音跟夢中老人不太一樣?”
姬凌霄臉上大有得色,咳嗽一聲,眨了眨眼睛,笑道:“想要改變嗓音語氣,又有何難?”
說這句話時,儼然又是夢中老人的聲音。
江浪嘆了口氣,道:“姬前輩,您老人家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居然連聲音也能改變,簡直是無所不能。”
姬凌霄搖了搖頭,竟也嘆了口氣,道:“江浪,你這話可是大錯特錯了。我姬某已活了七十多歲,現已風燭殘年,但這輩子也有不少的憾事,至今仍難全部放得下。唉,無所不能,世間不如意事十常**,老夫若當真‘無所不能’就好啦!”
江浪側過了頭,望了他一眼,突然之間,想起曾經聽“夢中老人”言及自己有個孫子之事,道:“姬前輩,你是否有一個孫子叫做‘姬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