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若紅在一旁看得嗔目結舌,抬眼一瞧,見楊宗志對著史艾可離去的方向發呆,側過來的面龐上微有驚詫,彷彿始料不及,柯若紅卻是心頭一惴,暗自嗔怨:“可兒怎的發了這麼大火氣?哎呀……這都怪你,若不是你方才來攪擾可兒,也不會害的她被師哥罵了,更加不會負氣出走。”
如此一想,柯若紅不禁內疚自責,眼眶紅紅的極是委屈,既想追上史艾可,又害怕楊宗志責怪,轉頭想對楊宗志說話,卻見他皺著眉頭對忽日列嘆息道:“罷了,你們……你們怎麼會到長白山來的,哦,對了,你們住在哪裡,咱們好久不見,正好找個地方飲酒說說話。”
忽日列和烏卓瑪聽得面色一喜,忙不迭的引手道:“我們就住在這牧場內,楊大人你不嫌棄,就到我們那邊去坐一坐。”
柯若紅見這幾人說過話後,互相親熱的把臂向前面的牧場深處走去,她小心思中微微有些恍然:“原來……師哥他與這粗猛的大個人這麼熟稔的呀,怪不得他會生了可兒的氣……”如此一想,她心下難免更加惶恐,生了可兒的氣,不就是也生了自己的氣麼,他這麼招呼也不打的就跟著那兩人走了,看起來可是氣的不輕哩。
北方吹過,柯若紅只覺得小身子冰涼,她忙將秀美的風衣重新又罩在身上,圍聚的漢子們一見沒熱鬧可看了,紛紛一鬨的散了開去,柯若紅圍好淡紅色的裙鏊,梳理一番頭頂溼溼的白雪,便要攏身追上楊宗志和費幼梅等人,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緊巴巴的嗓音,急急的叫道:“柯姑娘……請……請等一等。”
……
楊宗志跟著忽日列來到他們居住的小屋,抬眼一看,這小屋極為侷促,甚至狹窄,裡面亂哄哄的堆了一些破舊的傢俱,自己和忽日列坐下來後,小屋中便再無寬裕,因此費幼梅和烏卓瑪二人只能站著,屋外北風怒號,颳得屋頂的罩棚咚咚直響,這破房子在南方和中原大地,也只能算是十分簡陋的,更別說在這天寒地凍的長白山頂上,住牲口倒還能勉強湊活,若是住在裡面取暖禦寒便強差人意的緊了。
楊宗志和忽日列兩人端坐的地方,便是一塊鋪在地面上薄薄毯子,楊宗志記得他們吐蕃人的傳統是住帳篷,喜愛席地而睡,可地上這毯子委實太薄,而且微微散發出一股黴味,也許正是人家用過不要的廢物,楊宗志只覺得心頭一堵,惆然道:“你們……你們就住在這?”
天色已晚,屋中地面上點了一盞小小的草燈,燈芯已經快要燃到盡頭了,北風從小屋的縫隙中灌進來,吹過草燈,因此這草燈更是一明一滅,幾乎便要熄掉,忽日列回過身將草燈護在手心中,哈哈開心笑道:“就住這……就住這,對不住楊大人,我們這裡沒有酒,烏卓瑪……你去外面取一些凍雪燒熟了,給楊大人泡一杯熱水罷。”
烏卓瑪誒的一聲,便要矮著小身子出門去,費幼梅嬌聲道:“大哥,我家裡有酒的,我……我這就去給你們取來。”說罷和烏卓瑪一道出了小屋而去。
楊宗志和忽日列對膝而坐,互相打量,一時心中都頗有幾分感慨,數個月前,兩人在吐蕃相識,又匆匆一別,此刻時過境遷,兩人境遇卻又截然不同,甚至有些惺惺相惜,楊宗志嘆了口氣,低聲道:“忽日列,你們……你們怎麼會流落到這荒蠻之地的,臨走的時候,我讓婉兒給你們送的銀兩可是花光了麼?”
忽日列道:“楊大人……”
楊宗志揮手道:“你們別再叫我楊大人了,我……哎,我早已不是南朝的大將軍了,現下我只是和你一樣的亂臣逆賊,你若不嫌棄,叫我的名字就是……或者你年紀大我幾歲,叫我一聲楊老弟也行。”
忽日列大喜道:“楊老弟,我忽日列想不到有一日可以和你稱兄道弟,哈哈,想我這一輩子從不服人,卻是對你敬畏三分,今日咱們有緣再見,更是能坐在一起喝酒說話,我便心滿意足的緊。”他說話間語氣甚是激動,雙手用力的握住了楊宗志的大手,搖晃了片刻,這才放下道:“那天在邏些城外,你派了一位姑娘前來送行,那姑娘對我們傳話下來道:‘自此以後,大家兇吉造化各安天命,只要我們日後不再出來惹事,便不會耗費了你的一番心思。’唔,我聽了之後便在想,你為了我和烏卓瑪不惜冒著開罪老不死和吐蕃國權貴們的風險,也要將我們偷偷放掉,甚至想盡辦法讓我們走的安穩些,雖說你是看在紫兒的面子上,才會這麼做,但是……我忽日列總算是承了你的情,必然聽你所說,從此隱姓埋名安分守己,再也不出來惹事生非的讓你難堪,所以我和烏卓瑪商議一下,便來北疆放牧,至於你……至於你說的銀兩,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