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中的汗水不覺浸溼了整張絹巾,因此那布帛此刻鬆鬆軟軟的,隨著凜冽的北風亂亂的飄蕩。
這面前看得人眼花繚亂的漢子們,大多是山腰下牧場藥莊派來的勞力,此刻他們俱都是一身臭汗,有的揹著沉沉的土石包袱,有的扛著幾十上百斤的大石頭,還有的……卻是拿著鋤頭在地上挖坑,如此忙碌了大半日下來,眼前白皚皚的雪地中,便清晰的顯出了三道深深的褐色溝壑,長長的直達山後面。
史艾可低低的吁了一口香氣,心底裡的緊張和惶急稍稍寧息了一些,“這麼一直幹下去,總算是來得及的罷,哼……這次定要讓那可惡的哥哥看看,可兒才不是只會給他惹禍的小傢伙,而是個……能當大任的丫頭啦!”
史艾可抿著紅唇想了一想,不由得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布帛,對齊上面的目錄,嬌聲大喝道:“杜子騰……誰叫杜子騰?”
人群中跳出來一個瘦削的中年漢子,用一塊髒乎乎的汗巾,抹著額角上的熱汗回話道:“是,小人就是杜子騰。”
史艾可撇著俏眼對他打量一名番,蹙著小眉頭道:“你……你,這目錄上不是讓你去開渠的麼,你怎麼……你怎麼又去搬沙子去啦,你……你這是偷懶麼?”
史艾可說著這話,幾乎忍不住跳了起來,那漢子苦著眉頭,揉著沉沉的肩膀道:“小姐,咱們都已經幹了快半天啦,小人開渠,開得手臂發麻,這才忍不住和別人換了一下而已,可……可不打緊吧?”
“什麼?”這懶傢伙居然開口叫自己小姐,史艾可聽得小眉頭倒豎,恨不得衝上前去在那臭烘烘的傢伙頭上敲下幾記,可臨了想起秋娘對自己說道:“可兒,秋娘信得過你,所以給你求來了這個差事,你可千萬別讓秋娘和你哥哥失望喲!”
史艾可心中暗自一警,回想起爺爺史敬的馭下之道,當知要恩威並施,史敬手下數萬丐幫弟子,個個都是桀驁不馴之輩,偏偏爺爺一幅笑呵呵的模樣,將他們駕馭得死死的,從未有人開口反對過爺爺,史艾可嗯哼一聲,便稍稍緩下面龐,細聲道:“罷了,你既然開渠累了,就去搬沙子吧,可是……你休息一陣,便要回來再度開渠,不然這裡缺了人手,進度便要趕不上啦。”
那漢子聽得眉頭一喜,慌忙打揖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史艾可驕傲得意的撇嘴一笑,頓時又將這笑容收在心底,暗自卻是樂開了花,“呀……看來自己也不是那麼沒用的嘛,你看看……這臭漢子不就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麼?哼……壞哥哥,可兒這一次……定要讓你大吃一驚,從此對我另眼相看!”史艾可衝著蒼茫的雪色天際揮了揮小拳頭,那天邊暮靄下的浮雲似乎也幻化成了一張英俊飄逸的笑臉,那笑臉此刻正臣服於自己的小拳頭下,對自己苦著眉頭作揖打彎。
“噗嗤……”身後傳來一個銀鈴般的低低笑聲,隨著北方蕩入耳角,激得史艾可的耳根子一軟,似乎整個小身子都被這嬌柔的輕笑給融化掉了,史艾可呀的一聲,倏地轉過身來,這才沒好氣的蹙眉道:“哼,大……大屁股丫頭,你沒事總跟著我這裡作甚麼呀,你沒看我忙得焦頭爛額的麼,你還湊在這裡,笑嘻嘻的搗什麼亂?”
史艾可這話雖說得極為不悅,實則心底裡暗暗咚咚打鼓,只以為自己要壓過楊宗志的念頭被柯若紅給瞧出來了,因此板著小臉,絲毫也不露怯出來,柯若紅揹著小手兒,步履輕盈的走上前來,掩住紅嫩的小嘴,嬌笑道:“我是笑啊,剛才那傢伙的名字好生奇怪呀,咯咯……杜子騰……肚子痛,難道他的爹孃一生下他,便知道他要肚子痛的麼?”
柯若紅說著這話,忍不住軟綿綿的笑彎了腰,就連一旁板著小臉的史艾可聽了,也不禁噗嗤一聲露出笑顏來,只不過她一笑而止,又擺出一副威怒的模樣,這模樣她過去可從未擺過,只是在朝堂見過楊宗志擺出來應付群臣,她小腦袋中下意識的就以為只有這個模樣才是當事人的樣子,才能震懾他人,因此不覺有一學一,像足十分。
柯若紅笑畢之後,輕輕的撐著小腰肢站起身來,看著眼前暮色下忙碌的人群,低笑著道:“這裡的人可真是奇怪的緊,我原本以為這虎家牧場,便算是天底下最最奇怪的姓氏了,今日卻又蹦出一個肚子痛來,哎……師哥他要是聽說了,定然要哈哈大笑著拍著我的腦袋說,小若兒你見識太少了吧,便是比這還要好笑更多的姓名,我也聽得不少。”
聽到柯若紅說起楊宗志,史艾可頓時心頭警醒,沉下小臉道:“好啦好啦,你說也說過了,笑也笑過了,還是快快回去陪唐姐姐吧。”
“喲……”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