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草,再將她一頭秀髮微微整理了一下,將手中的髮釵盈盈的插在腦後側邊,才嘆息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何淼兒呆呆的看著楊宗志給她置辦這一切,小手捂住小嘴,一動也不曾動一下,看見楊宗志目光中的柔意,她不由得下意識心升歡喜,道:他……他還是記得我的,他可還沒有忘了我。只是一瞬之下,她立即意識到自己的立場,冷下面孔,恨聲道:“你……你還來作甚麼?”
楊宗志點一點頭,知道她性格倔強,定然不會再給自己好臉色看待,輕聲緩緩道:“淼兒……我要走了。”
何淼兒今日心中幻想過幾千幾萬種場面,都是這傻瓜如何來懇求自己,苦勸自己回頭,自己都高昂著驕傲的面孔,對他絲毫也不再理會,便是小手,也不會再讓他碰到一下。
可是這瞬間她聽見這句說話,卻是心頭猛的一跳,這“我要走了”四個字,如同四把大椎打在胸口,忍不住脫口嬌聲問道:“你要去哪裡?”神情之中易見焦急無比的顏色。
楊宗志轉頭看著那匹白馬,眼前霎時湧起了十年前定州戰場,爹爹帶領八萬大軍,與突厥頑固十萬大軍殺伐一片的場景,道:“我要回去了。”
何淼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心中湧起一陣不忿,又轉頭重新冷下臉孔道:“你要走便快快走吧,根本不必來跟我知會。”
楊宗志輕笑道:“那天夜裡,我拜託小清姑娘與我一道來找你,說我有些事情要對你說,可惜機緣巧合,話卻一直沒有說出口,現在我走之前,便對你說了,不知道你還願意不願意聽。”
何淼兒聽得心頭砰砰跳動,那夜……那夜他要對自己說的話麼?想起那天夜裡自己與他肌膚相親,他還大著膽子偷看自己洗澡換衣,這些羞人事情,她每日都甜蜜的回憶著,只怕一輩子也是忘記不了,口中卻是繼續冷聲道:“你要說什麼就自管去說,我聽不聽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卻管不著。”
楊宗志對何淼兒心中頗有愧意,因此何淼兒這般輕慢自己,也不以為忤,溫言道:“那好,我便自言自語,淼兒你願意聽也罷,不願意聽也好,都無所謂的,隨你自己了。”
白馬眼見自己真正的主人前來,它與楊宗志相依一路從點蒼山出江湖,朝夕相伴,自是有了機緣和感情,不覺歡嘶一聲,右邊的前掌不頓踏擊地面,便想湊過來,只是它又看見楊宗志身邊的人,心中不由恐懼,惴惴然不敢近前。
楊宗志沉吟片刻,又道:“那天我聽小清姑娘說起淼兒你從前的事情,說起你曾經失了過去的記憶,而正好不巧的是,我十歲之前的記憶,也全都失去了。”
“哦?”何淼兒心中驚訝了一下,她原本心中設想的這傻瓜千般懇求自己的說話,自己再對他冷嘲熱諷一番,才覺得解氣的場面,竟然一點也沒有出現,這傻瓜開頭說出的一句話,卻是讓自己大吃一驚,沒有想到他也一樣失了記憶的。
楊宗志繼續道:“只不過……你事後由於種種機緣,又找回了自己的記憶,而我……而我直到現在,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原來他與自己也有同病相憐,何淼兒心中湧起一陣憐惜之意,明知道自己此刻決不應該答話,卻還是忍不住低聲道:“你怎麼……你怎麼失了記憶的?”只是聲音極低,自覺只有自己可以聽得見。
楊宗志道:“我不記得,我真的一點也不記得。這十年以來,我想盡了各種辦法,只希望能記起一些自己的出身來歷,可是都是徒勞而返,唉。”他說到這裡,大大的嘆了口氣,兩人互相側身而立,互不相看,明媚的陽光斜斜的投射在他們頭上臉上,帶起衣襟都起了一陣金黃。
楊宗志想了一會,再道:“十年之後的現在,我再回頭來想了一想,又自覺得:‘我這樣千方百計的想要找回記憶,真的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麼?’也許我沒了記憶,少了不少可以追憶的往事,多年以後再回頭看來,多了許多遺憾,但是……但是也許這樣一來,我也少知道了不少的恩怨情仇,心中更少了許多煩惱也說不定。你說對不對?”
何淼兒隨著楊宗志的說話,想起自己的往事,自己被爹爹差點一掌打在腦門,經此一嚇,自己不但沒了記憶,便是說話也是不多了,可是雖然如此,那些時日自己卻是過的最是逍遙自在,因為自己沒有被這父輩緊緊的仇恨折磨著,每日裡只是痴痴想著心事,心中恬靜的很。
直到那一天,爹爹與孃親又在爭鬥,爹爹相似的一掌又幾乎打在自己的腦門上,自己從此便又開始恨意密佈,被這深深的仇怨將自己心事佔據了個滿,一直再到前幾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