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家一邊手中用力,一邊微微喘息的道:“小人本在補網,既然公子想要過江,那小人便再多送了公子一程,那就打算回家休息了。”
楊宗志點頭道:“那可多謝了,原本我想今夜要是過不了江,那便只能在這江岸邊露宿一宿了,著實有些麻煩。”
那船家只是一笑,並不多接話,手中更是用力,將舟子撐的飛快,這小船本身船小輕微,上面現在只站了兩人一馬,更是承載不足,過不了一會,這舟子便到了江水中心。
船家忽然嘆了口氣,此時夜深人靜,這嘆氣聲幽幽隨風傳來,楊宗志聽見不覺微微驚奇,問道:“船家,你嘆什麼氣?”
那船家自嘲的笑道:“其實小人就算早些回家,又或者遲些回家,也是沒有任何分別的,只因……只因家中只剩下小人孑然一身,便是回去了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作的。”
楊宗志心中有些默然,暗道:自己這番回去洛都,到底會是什麼樣子,難道……難道也好像這船家一般,只是孑然一身麼?江水淅瀝瀝,泛起一個浪頭,打在這小小的舟子上,引得舟子起了翻湧,楊宗志道:“原來你也是個可憐人家。”便在心中暗想:一會下船之極,自己多付他一些船資,也好讓他不枉深夜撐船送了自己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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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陰葵 之五
渡過泗水對面,楊宗志牽馬下船,才轉身過來,伸手摸進自己口袋中,想要掏些銀兩出來,面上卻是呆呆的一愣,原來……自己從少林寺趕到西蜀而來,全靠王有期身上的銀子賙濟,才是一路無憂的抵達。
只是到了西蜀之後,一行根本沒有任何花錢的去處,因此那些銀兩早已使用殆盡,自己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今日離了羅天教而去,拜別甚是匆忙,更是一點也沒有想起沒有路資的問題,現在事到臨頭,才是尷尬不已。
他過去隨著爹爹行走軍營之中,一路都有當地的州府接待,所到之處官員執禮甚恭,更是沒有考慮過銀錢路資的事宜,現在獨身出行,便發現自己所想所慮實是不足。
楊宗志訥訥的看了舟子一眼,心道:怎麼也不能賴了這可憐船家的帳。便牽過了手中的白馬,愧疚道:“實在是對不住,我……我今日出門之前,忘了帶些銀子在身上……這樣,船家,我將這匹白馬寄放在你這裡,等我日後有了盤纏,再來送給你,贖回白馬,你看可好麼?”他料想這白馬雖然毛色不佳,但若是兌換成銀兩,應該是足足付這趟船資。
那船家一聽,連忙揮手推拒道:“不可!不可!公子,您的船費其實已經都付過了,何須再多付一次呢,至於要您的馬,那更是萬萬使不得。”
楊宗志心想:這舟子倒也純聲樸的緊,看到自己身上沒有路資,不但沒有出口索要,甚至反倒還說自己的船費已經付過了。只是這樣一來,他更是過意不去,口中緊緊的又道:“我自從上船以來,根本就沒有掏過一分銀子,船家你怎麼說我付過了呢,你還是快快收下這匹白馬好了,這樣我也好走的心安些。”
那船家笑道:“當真付過了呢,公子您來之前,便有人事先過來,給您定下了小人這舟子,還付了雙倍的路資,只是要小人送您過江就可以了,這事千真萬確,公子您可是好福氣之人,倒不是小人信口胡說的。”
楊宗志仔細看了一下船家的臉色,見他言辭鑿鑿,才狐疑的四處看了一看,道:“當真是這樣?”
那船家笑道:“公子,您快些去投宿去吧,現在天色已晚,再過一時半刻,只怕又要錯過宿頭了。”
楊宗志朝他抱一抱拳,道:“那如此就多謝了。”說完牽著白馬向江岸的市鎮走去,他心想:自己今日出發,一路走到這個泗水渡頭,只有慧敦天豐等人知道,難道是他們替自己事先準備的麼?那也不對,他們與自己同行,便是一舉一動,自己也清楚的很,根本沒有時間作這些。
泗水渡頭的市鎮此刻已是煙火寂寥,楊宗志牽了白馬一路走進市鎮,隨手在路邊找了個不起眼的小旅店走了進去,店內人煙稀少,只在櫃檯上掌了一盞昏沉沉的煤燈,店老闆正趴在上面打瞌睡。
楊宗志心下失笑的想:自己身上沒有盤纏,不知如何才能投店。便低低咳嗽一聲,驚醒了店老闆,那老闆茫然的從櫃檯上伸出腦袋,依稀就著煤燈見眼前不遠處站了一個俊逸飄灑的少年,長身衣襟,不禁眉開眼笑的走過來招呼道:“您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