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楊宗志心頭一軟,便輕嘆了口氣,正要再將秀鳳扶起來,卓天凡看了個清楚,卻是驚聲道:“小姑娘,你……你是不是姓……姓柯?”卓天凡說話之時,要麼是雲淡清高,要麼又是感慨無限,如同此刻這般顫著嗓音說話,卻是見所未見。
楊宗志將秀鳳扶著抱起來,輕輕擦了擦她嘴角紅馥馥的鮮血,見她輕輕嬌喘,臉色更是白了幾分,不覺心疼的皺起眉頭,他聽了卓天凡驚疑未定的問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代秀鳳答道:“卓老前輩,這位姑娘本名姓月,卻不姓什麼柯。”
卓天凡捏住自己額下的黑鬚,將那黑鬚捏成扁扁的一片,理也不理楊宗志的答話,繼續問道:“小姑娘,你家裡是不是北郡的幽州城人,你……你或者還有一個姐姐,或是妹妹,你好像你背上一樣,自幼便在背上長了北燕飛的圖案出來?”
秀鳳喘息了好一陣,才幽幽的晃過神來,嬌軟的吁氣道:“我老家不是北郡,而是……而是……”她說到這裡,卻是說不下去,將眼神婉轉的斜斜瞥了楊宗志一眼,眼神中盡是不捨和依戀,又回頭道:“不過我家裡有一個妹妹,她……她和我的背上都長了只飛鳥的圖案,這倒是不假。”
卓天凡聽得心頭一震,輕聲道:“這便不會錯的了。”他說完了話,竟是想也不想,倒頭便向下跪拜了下來,楊宗志扶著秀鳳蹲坐在草地上,見到眼前的情形,直叫大吃一驚,他騰不出手來,無法阻止卓天凡,只能目瞪口呆的見著這位天下第一劍客,虔誠十足的跪下身子,對著秀鳳和自己磕了三個響頭,楊宗志驚道:“卓……卓老前輩,你……你這是作甚麼?”
幽幽暮色下,長排的草垛之間,微微輕輕吹起,吹得草垛左右搖晃,這裡處身大江邊,本是一幅江南水鄉的精妙景色,卓天凡抬起頭來,清癯的臉頰上盡是懊悔和痛苦之色,他沉聲道:“小姑娘,卓某這般拜你,一是……一是要拜你和你妹妹,二是要拜你家裡的族人,桌某生平作下最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便是領著天下數個門派的掌門,到你北郡幽州城的家裡大肆燒殺了一番,錯手將你家族的男女老少殺了個片甲不留,桌某……桌某實在是萬萬對你不起。”
楊宗志聽得心頭大驚,暗想:“卓……卓老前輩也曾跑到人家家中大肆燒殺過一遍,那不是……那不是和師父一樣的麼?”
秀鳳輕輕搖了搖小腦袋,嬌喘著道:“老人家,你……你可能是認錯了人,我父王……我家中父母都還健在,妹妹也是無災無病,再說我老家更不在北郡裡,實在……實在不會是你所說的那樣。”
卓天凡沉吟的站立起來,捏著額下的鬍鬚道:“這怎麼會錯,這背生北燕飛的圖案,幾百年來也不見一個,更何況是生在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的身上,那更是上千年也見不到一例,老朽怎麼會認錯了人?”
楊宗志心頭一動,不覺輕聲道:“卓老前輩,你口中說的後悔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卓天凡想了一想,擰住厚厚的眉頭道:“十七年前,老朽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刻,那一年,我在雁北仗劍挑了雁北十三雄,又回到中原獨戰中原十幾個門派的掌門,這些門派的掌門自來都是對我天下第一劍客的虛名甚是不滿,我一個一個的戰而勝之,打的他們心服口服,一致推許我盛名之下,果無虛士,那個時候的我,實在是……實在是得意之極,渾然不將天下英豪放在眼裡。”
卓天凡說到這裡,幽幽的嘆了口氣,楊宗志抬眼看上去,見到面前卻是個蒼邁的老者,只從他潦倒無礙的行跡中,哪裡能看出半分過往盛氣凌人的鋒芒畢露模樣,楊宗志心中不覺大起惺惺相惜之意,暗道:“自己一年之前,何嘗不是與這老前輩一模一樣,在北郡十三城的大戰中,盡數叫敵寇敗北,又殺了契丹的兩員領兵大將,心中的確是快慰的緊,只是我們二人一個在江湖上揚威,一個卻是在沙場上建功,處境不同而已。”
卓天凡又道:“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姓董的朝官卻是無意碰到了我,他在酒樓上喝酒,身邊圍著好些護衛,那些護衛中有人識得我上了酒樓,便對他說起我的事蹟,他見到我那般意氣風發,只是嘆息著搖頭,彷彿不屑一顧,我心中不服氣,便去問他,他言道:‘閣下勇猛之士,在我南朝疆土內可謂難逢敵手,可有沒有想過男兒大丈夫,真正建功立業從來都是在御外之土,不然豈不都是逞些匹夫之勇,閣下要在歷史上抹下自己濃重的一筆,得了這江湖第一劍客的稱號,卻不盡然有用。’我聽得心頭一凜,將腰上的鐵劍解下放在酒桌上,不服的道:‘那依大人看,要怎麼才算是實至名歸?’那董大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