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過來,越想越覺得這事情不對勁,他強自支撐起疲累的身體,獨步走到城樓下徘徊,一會心想:“範大人到底做的什麼打算呢?”從許衝等人派兵合縱那一刻起,他便覺得事情不同尋常,依照常理,官員們是不屑於和反賊扯上干係的,況且官員手中兵多將廣,就算沒有名望夠高的大將,但是這將兵源交到反賊手中,日後的烏紗帽又怎能保得住?
按照許衝所說,範蘄是一個為名造福的好官,心繫天下黎民百姓,那他今日就該延城相迎才對,更沒有道理放著手下人不管,他如果擔心蠻子兵勇攻城,無論如何也不會像今晚這般作為,他的行事中充滿了矛盾,任由楊宗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事情的源本。
他揹著手走到城樓下,不禁想起一年前望月城外的那一幕,白衣翩翩的賽鳳閉著眼,從城樓上一跳而下,楊宗志心頭一動,回營取了一根長長的繩索和鐵爪過來,用繩索將鐵爪捆縛住,圍著胳膊盤了幾圈,再用力將鐵爪飛擲上去。
鐵爪叮的一聲,勾在了城樓外側,楊宗志運足輕功,飛身向上跳去,幽州城高百尺,平日裡就算猿猴也難以攀爬的上,他依靠鐵爪和繩索的力道,在空中接力換力,如此往復三四次,終於爬到了鐵爪的位置,右腳在鐵爪上一踩,身子提縱而起,堪堪來到城樓邊。
楊宗志伸手一捉,冰涼的城牆滑不離手,上面落滿了白雪和青苔,身子又再度向下墜落,這時候他拿起另一隻手上的繩索,飛舞幾圈纏在了城牆石壁上,疾速下墜的身體才猛地止住,低頭一看,城下一片漆黑的深淵,真個要這麼掉下去,便是鐵人也要摔碎了,心下不免有些後怕,又帶些僥倖。
換了好幾口粗氣後,這才順著繩索向上攀爬,來到城牆邊一跳而起,見到城樓上沒有任何守兵,四處黑漆漆的不見人影,他順著青石板的樓道走下來,徑自向知事大人的官邸走去。
官邸坐落在城東,他過去便打聽的清清楚楚,只不過從未想著去拜會過,因此匆匆過了幾趟,此時街上行人稀少,他沿著長街一路向東,抬頭見到聚義樓中燈火未滅,心頭不禁有些纏綿的驚訝。
樓外的窗戶上人影重疊,看來那些小丫頭們似乎還沒睡下,或許正等著他凱旋歸來的訊息,人人心頭不安,因此便連睡意也淺了。楊宗志強行按捺住回去探望一下的心思,暗忖此刻還是大事要緊,一日不弄清範蘄是怎麼想的,總是一個糾結不去的心病,現下聯軍到了敗無可敗的地步,再有任何閃失,都是全軍覆沒的危境。
找到知事官邸後,順著牆根攀爬過去,見到府內人似乎大多都睡下了,過道上還有一些燈籠照亮,四處不見人影,他沿著小徑般的迴廊向內走,見到這知事府修的頗為壯觀,洛都城有不少的貴人府,氣派也不過就是這樣,心想:“看來這範蘄過的可不樸素啊,甚至極為奢華。”
丞相盧圭的府邸他也曾去過,盧伯伯的宅院雖大,可卻沒有眼前這般豪華,盧圭是天下有名的清官賢臣,又位居極品,家中的府庫私藏,甚至還比不過這一朝封疆大吏的豪園,楊宗志奚然一笑,心下便有些開始轉冷。
碎步入內,一路上不見守夜之人,此刻還不到一更天,院內的深處燈火通明,一個寬大的豪宅中射出燭光,隔著門窗,可以看見有人在裡面走動,楊宗志心頭一跳,躡手躡腳的湊了過去,走到花簇下,隔著門窗的縫隙一看,裡面坐著一個老者,身前的空地上站了一個壯年漢子。
那老者伏案疾書,時而又站起來,揹著手來回走幾步,便又坐在案前凝神下筆,過了一會,那壯漢恭敬的道:“大人,天色晚了,小的看,您還是遲些時候再想想該怎麼措辭吧。”
那大人唉聲嘆氣了幾句,沒精打采的道:“哪裡還有時間等啊,許衝他們回來了,四國大軍必然隨後就到,再不想該怎麼跟人家說,就什麼都晚啦!”
楊宗志聽到他們對話,不禁心頭一動,暗想:“這大人……莫非就是範蘄本人?”久聞範蘄大名,卻從未有緣見過,這位大人隱在宅內,平時極少出門,他仔細向那老者打量過去,見到他年約六十歲,髮鬢斑白,精神倒還矍鑠,只不過眼下愁眉不展,看著帶了一絲病態,心想看他年紀,或許便不會有錯的了。
範蘄躊躇道:“當今已是亂世,中原二王爭霸之戰,在洛都城外轟轟烈烈的打響,三殿下原本勢如破竹,可打到洛都城,便再也難以寸進了,洛都雖岌岌可危,但是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打下來的,哎……這可苦了我們這些北地的老傢伙喲,國無君主,天無寧日,四國又率眾來攻,我們可怎麼辦呢。”
楊宗志聽了這話,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