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只以為他們奪下望月城後,守軍不忿妄圖反撲,北門外源源不斷的湧進騎兵,人數將將過了四五千,他們見到一人撲殺過來,心頭篤定,甚至連招呼同伴都不屑去作。
霍二哥在楊宗志身邊看得大驚,猛叫道:“大哥……你作甚麼,你……你快回來!”
楊宗志等人這才看清楚,這衝去之人,正是太行山中的柴夫祁大哥,這祁大哥為人沉默,甚少說話,跟著霍二哥等人來到義軍當中後,雖然在陰山之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殺掉了先鋒大將達爾木,但是楊宗志看得清楚,祁大哥是為了救下霍二哥才會如此作為。
楊宗志過去便知道祁大哥有一手好功夫,當初他偶然見到祁大哥蹲在院子中砍柴,手中的柴火被切得又勻又細,這祁大哥的手勁拿捏是極為不凡的。
前些日子祁大哥在義軍中不顯山不露水,楊宗志有好幾次忍不住想問問霍二哥,祁大哥的來路,終究還是又忍住了,心想人人心頭都可能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既然祁大哥不願意說,他又何必去勉強別人,只要祁大哥沒有貳心,便也罷了。
這會子看見祁大哥悍不畏死的猛衝上去,眾人不禁又感又佩,本想往後撤的步子頓時又停下了,滿臉緊張的盯著祁大哥的背影,看到他衝進南門下,被十幾個蠻子兵一擁而上的圍住了,祁大哥手中的柴刀左劈右擋,腳下步子漸漸向亂石堆接近過去。
大家心頭一動,均想:“看來……他是要不顧性命的去點火。”霍二哥卻是急的滿頭熱汗,方才往回走的時候,祁大哥落在了隊伍的最後方,他還沒多注意,直到候武未能成功引火,霍二哥這才留意到祁大哥已經向後跑去。
楊宗志的鐵箭被蠻子磕飛,祁大哥正好來到了城樓邊,頭也不回的向裡衝去,霍二哥知道,大哥如此一作,無異將性命丟在了腦後,他孤身去引火,不管成功不成功,最後不免要被如狼似虎的蠻子兵殺掉,或者被城中埋下的火石炸成粉碎,霍二哥的眼睛一紅,忍不住哇的一下,放聲大哭起來。
人群中的祁大哥左右招架,注意力一直在地面的火棍上,稍一分神,背後便被蠻子兵砍了一刀,彎刀劃破了他厚厚的棉衣,徑直入肉,他咬牙忍住不吼出聲,身子矮下一路橫劈,砍斷了一個蠻子兵的馬腿,那戰馬嘶叫一聲,將背後的蠻子兵掀翻下地,一群跟來的戰馬趕緊停下,最前面的一匹來不及,馬蹄跺在了同伴的身上,將那人的肋骨踩斷了好幾根。
地上的蠻子兵痛得到處打滾,其餘人怒吼起來,明晃晃的彎刀劈頭蓋臉的朝祁大哥砍下,祁大哥的身子倒還靈活,左右抵擋,背後有人用絆馬索將他絆倒在地,楊宗志叫道:“再拿鐵箭來。”
這回彎弓搭箭,徑直射向祁大哥背後的蠻子兵,那些蠻子兵本要揮刀砍向地面的祁大哥,聽到身後的嗤嗤風聲,想起剛才第一箭的威力,頓時轉身去躲。
祁大哥方自要站起身,幾匹戰馬迎面踏下,十幾條馬腿跺在他的身邊,想要將他跺成肉泥,祁大哥稍稍遲滯片刻,便被一條馬腿踩在了上,戰馬的腿下都釘有鐵掌,一來防止受凍,而來增加威力,這一腳踩下去,右腿頓時酥麻,沒了知覺。
祁大哥不用低頭去看,便知道自己筋骨碎裂了,鑽心的頭疼在腦後抽起,遠處有人狂喊道:“大哥……大哥,你快回來。”
祁大哥呵呵一笑,隨手掀掉了頭頂的氈帽,露出一張國字型方臉,額下一排黑黑的短茬,面容卻是英武的緊,他大叫一聲,撐住斷腿站立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後退去,只要再走三四步,便能來到火棍的旁邊,可這往日從不放在眼裡的距離,眼下卻是這般遙遠。
左腿上抽筋一樣的劇痛,根本無法落地,身後的騎兵縱馬再度追上來,幾把彎刀從頭上砍下來,祁大哥的眼神一迷,不禁想起了九年前,自己正當最最風光榮耀的時刻,溫柔嬌妻,功名及第,旁人那驚羨不已的目光。
可這些……卻在一夜之間被打破,“撲……”一把彎刀砍在了他的肩頭上,祁大哥置若罔聞,依然邁著步子向前踽踽而行,彷彿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人石頭人,再鋒利的刀光也不能將他劈倒,楊宗志等人看得淚流滿面,那一刀……兩刀,每一下,都如同割在他們的心上。
如此走了兩三步,祁大哥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兒,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蠻子兵驚於他的悍不畏死,受了這麼多刀,也不吭聲倒下,手腕忍不住發起抖來。
正在這時,祁大哥胸口的氣吐盡了,彎彎曲曲的向下倒去,右掌前伸,越過地面上候武的屍體,正好落在火棍的上面,火棍還未熄滅,火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