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了,不如郎君啊,你今夜就在馬車中陪著我們吧。”
楊宗志點頭道:“也好,反正我也累得緊,正好歇息片刻,你去跟朱大哥說一聲,就說我們繼續趕路,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找個地方投宿下來,不然的話,再來一夥山賊,我可沒氣力去應付啦。”
當下一行人便又再度啟行,月色幽幽,清冷的站在道邊的積雪上,恍惚銀光閃閃,唐小婕靠著楊宗志的胳膊躺在車壁旁,耳聽著車軲轆叮咚有聲,忽然……楊宗志輕輕的嘆了口氣,唐小婕心下不免驚奇,抬頭問道:“郎君啊,你……你嘆什麼氣呢?”
楊宗志低頭看了看小嬋,見到她心滿意足的趴在自己懷中,酣睡正香,便壓低嗓音道:“方才我帶著小嬋抵抗山賊的時候,寒風一吹,將她臉上的娟巾吹掉了,她……她好像,還是不能看見的。”
唐小婕聽得秀臉一呆,轉頭看過去,見到小嬋鵝蛋般的小臉上,的確沒有娟巾,她心底不禁湧起一陣黯然之色,輕嘆道:“那可怎麼辦,費二叔的醫術,難道失靈了?”
楊宗志搖頭道:“我不知道,費二叔他說過,小嬋姑娘的眼睛大好了,只要兩日便可痊癒,可現在兩日早就過了,她卻是沒有半點起色。”他說到這裡,隱約回想起在木樓上小嬋看著他的眼神,唔的一聲又道:“我乍一瞧見她不戴娟巾的模樣時,甚至都以為她能看到我了一般,那時我掌著一根火把,近近的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亮若星辰,人家不都說,瞎子的眼睛是暗淡無光的嗎?”
唐小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螓首,轉頭嗯的一聲,舒服的靠在楊宗志的肩旁,閉住媚眼道:“人家不管了,人家也要靠在你身上睡一會,你們走後,我擔心受怕的不得安生,現在你回來啦,小嬋也沒事,我便什麼也不管啦,郎君呀,人家……人家要你也騰出一隻手來抱抱我。”
……
這一夜在太行山腳下的驛站中投宿,第二天一早便再度出行,從這裡出發,便在茫茫的太行山中打轉,太行山的東北面全是又高又壯的圓木密林,可是越往山內走,卻漸漸的變成了荒瘠的高原,有些山頭寸草不生,遠看上去光禿禿的,一座接著一座。
大雪昨日停了一天,今日也未落下,道邊的積雪慢慢開始融化,匯成雪水順著山道流淌。楊宗志和忽日列騎馬在前面領路,不時談一談這方圓附近的地勢地貌,一直到了晌午後,大家才來到一個路邊酒肆旁停下,抬頭看看,這往日喧囂鬧騰的酒肆,此刻卻是門窗緊閉,過去門前停滿了推車和擔子,也是一輛都瞧不見。
楊宗志狐疑的翻身下了馬,走到酒肆門前的柵欄處探了探,裡面動靜全無,他原本計劃是在這裡用過午飯,可料想不到這裡居然關了門,唐小婕推開車窗向外面掃了一眼,嬌聲問道:“怎麼,三娘他們不在麼?”她說完話便闔上車窗,拉著小嬋便要下車,可是這回小嬋的嬌軀僵硬無比,她拉了幾下,竟然拉不動。
昨夜投宿睡下後,唐小婕心頭便有些奇怪,明明在壞郎君身上睡得那麼沉,為何半夜和自己住在驛館中,小嬋在身後卻是輾轉反側,好像一夜都沒怎麼睡著,今日早起的時候,叫了她好一會,小嬋才昏沉沉的醒過來,磨磨蹭蹭的跟著自己上了馬車,在車廂中,她也靜靜的睜著秀眸,痴愣愣的對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唐小婕偷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小嬋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卻沒有半點反應,對著那三寸小蓮足一早上,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幾下。唐小婕幽幽的嘆了口氣,昨夜裡的一絲疑竇盡去,暗想:“她終究還是看不見的。”
這會子,無論她怎麼拉扯小嬋,這丫頭也縮著小身子,躲在車廂的最裡面,就是不願意出來,無奈了,唐小婕只得推開車門去叫楊宗志:“郎君呀,你……你快過來。”
楊宗志走上前來,低頭問道:“怎麼了?”
唐小婕伸手指了指角落中的小嬋,蹙眉道:“她……她不願意下車哩。”
“為什麼?”楊宗志皺了皺眉頭,心下一陣奇怪,照說前幾日婕兒和小嬋相處極好,婕兒的心思柔膩,照顧起人家可謂周到的緊,小嬋對她也不那麼牴觸,這次不聽婕兒的話,那可是獨獨的頭一回,他倒是還來不及多想,便俯子,鑽進車廂,探手道:“小嬋,來……咱們要去用飯了。”
小嬋縮著身子簇在角落中,嫣紅的小嘴咬的死死的,貝齒印清晰可見,滿臉都是悲慼之色,楊宗志伸手拉住她道:“怎麼了,還在想那些山賊麼,這回不怕了,我定然陪在你身邊,再有陷坑掉下去,那……那也是我和你一道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