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稍稍轉動一下小身子便又睡著了,楊宗志卻是被驚醒過來,怔怔的靠在枕頭上發呆。
等了不知多久,他悄悄站起來推開竹窗,見到東方天空亮如白晝,千萬個呼喊聲,哭叫聲,喝罵聲隨著溼淋淋的空氣迎面而來,細雨如織,他不禁難過的蹙起了眉角。
……
忽日列也同時開啟了竹窗,聽著窗外同樣的哭叫聲,他站了一會,快步走回到床邊,痴痴的盯著床上酣睡正香的烏卓瑪,由於身懷六甲,烏卓瑪睡得比平日早得多,而且睡得也沉,面相帶著快意的恬靜。
忽日列握緊拳頭,牙關咬得吱吱作響,站了不知多久,忽然穿起衣襟,便要推門走出去。
“忽日列……”床頭上傳來烏卓瑪的輕叫聲,忽日列重新閉上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回到原地,低頭一看,見不知何時烏卓瑪竟然醒了,正笨拙的想要爬起身。
忽日列扶住她道:“怎麼起來了?”
烏卓瑪細細喘息著問道:“你……你是不是要去洛都?”
“我……”忽日列猶豫的低下了頭顱,烏卓瑪斜靠在他的胸前,細聲道:“今日小嬋送來了信箋,上面說哈克欽帶兵正在洛都苦戰,你便一晚上沒睡好,輾轉反側,我知道……你心裡記掛著這件事。”
忽日列嘆氣道:“烏卓瑪,你還記不記得,過去我們在太行山碰到霍二哥,從他口裡聽說北方蠻子即將入侵南朝的事情,楊老弟說,他是南朝過去的領兵大將,如果不站出來,一輩子也難安心,我聽了之後,心裡面對他佩服之極,因此也同他一道入了義軍,上陣殺敵。”
烏卓瑪輕泣道:“是啊,我自然記得。”
忽日列道:“現在哈克欽帶人捲入了洛都朝爭,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諾大的南朝,可以是他帶著幾萬兵馬就能征服的,他遲早要吃大虧的,哎……可憐我們吐蕃本就兵源稀少,任由他這麼折騰,更會國力積弱。”
烏卓瑪仰頭急聲問道:“但你已經是死了的人啊,你去見哈克欽,他難道會放過你嗎?”
忽日列咬牙道:“管不了這麼多了,在南朝呆的久了,才會明白為何這個國家可以如此文明富饒,也明白不是我們邊陲小國可以覬覦的,哈克欽要自己尋死,像倒黴的固攝那樣自投羅網,我也不必管他,可他要帶著我們的精銳之師,吐蕃兒郎胡鬧,我怎麼能由著他。”
頓了一頓,忽日列道:“我本想,將你交託給楊老弟,你在他們一家的身邊,我自然放心的過,我偷偷去洛都城外看看,若是見到情勢不妙,再顯身出來,既然你……你醒了,不如對你說清楚,免得你對我掛懷。”
烏卓瑪用力的捉緊忽日列的衣襟,搖頭道:“不要……不要,忽日列你帶我一起去,我們的孩子就快生了,你難道不想見見他麼?”
忽日列大吼道:“你這個樣子,怎麼能捲到戰火裡,烏卓瑪,你聽我一次,我去去就來,必定安然無恙。”
任由他怎麼說,烏卓瑪也絲毫都不鬆開捉緊的雙手,忽日列性子起來了,站起身,便要甩開她,見到她鼓囊囊的笨拙樣子,心底頓時又軟了,陪坐下來道:“烏卓瑪,楊老弟是英雄好漢,這段日子與他相處久了,心裡面越來越敬服他,可我……我忽日列便是孬種了嗎,他能夠面對危難,置生死與度外,我忽日列便做不到不成,你不是也總說,楊老弟是你唯一信得過的人,你便信不過我?”
烏卓瑪垂淚道:“我自然信你,可我怕……我怕……”
忽日列嘆氣道:“你忘了你丈夫曾是吐蕃第一猛士了嗎,我的一對熟銅棍下,還從來沒有敗給過外人,只要對手不是楊老弟,我就算打不過他,留下性命總是成的。”
忽日列桀驁的豎起眉毛:“況且我只要能順利說服哈克欽,不得已了,將他綁也綁走,便算功德圓滿,烏卓瑪你放開我,三日之內,我必定回來。”
烏卓瑪堅定的揚起臉蛋,咬住嘴唇道:“你去也行,但是……我一定要跟著你,你說沒有兇險,我看著你,再說過去這麼多年,我陪著你出生入死,你不怕死,我也不怕,萬一你……萬一你回不來,我和孩兒……能活得下去麼?”說罷痛哭一聲,死死的撞進忽日列的懷中。
……
“報……”黑幕細雨下,洛都皇城燈火通明,所有能燒得的東西,全都燒了起來,皇宮內亂作一團,宮女,太監和妃嬪們抱著腦袋四處逃竄,不時的……還有一隊隊龍武衛拿著鋼刀衝過,宮中的好幾座大殿都起了火,細雨澆不滅大火,黑煙沖天。
一隊衛兵列甲,慌亂的衝進金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