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棄,漢將來使如仇人,契丹來使甜如蜜。沙陀契丹若聯手,赤縣神州盡奴隸!”
現而今,童謠卻改了,變成了:石家子,兒皇帝,燕雲割。家門棄,聯胡侵漢兵敗北,貽笑天下大事去,西涼王師東來日,沙陀契丹盡奴隸!
童謠不知從何處來。從何時起,卻很快傳遍整個洛陽,之後皇宮之中,沒人敢傳,這時候若是讓石敬瑭聽到,不管傳的人是什麼居心,當場就得五馬分屍!
石敬瑭窩在皇宮中不出來,他的宰相馮道也是自聞漠北大捷後就告病在家,閉門謝客。
滿朝文臣都翹首想要馮道站出來說句話,看看風向標,但馮道卻是一個字也不出口。誰來了都不見,就連他派去西邊的弟子,信使也不讓進門。
但他雖不出門,天下大事卻都瞞不過他。
接連兩個月過去,外界紛紛擾擾的傳言漸漸冷淡下來,馮道才倚在床榻上,見了假託來問病的親家劉昫,書房之中,絕無第三人。
劉昫道:“親家啊,你還不肯出門麼?打算在家裡呆多久?”
馮道苦笑道:“天下大勢已定,我就算病好了,天下也用不著我了。”
劉昫確保了窗外門外都無人,這才低聲道:“可道兄,你看西涼鐵騎,什麼時候會入洛陽?”
馮道目光冷銳,也低聲道:“西面那位元帥,我也料不準他了。此戰之前,我就看錯了他,現在更不敢胡亂揣測了。不過我觀他過往行事風格,或許要先胡後漢。那樣的話,洛陽至少就還有兩三年的平安。”
“先胡後漢?”劉昫道:“中原以一統之勢,對上契丹也難佔上風,難道他想憑著他西涼數州之地,就要覆滅契丹?這不大可能吧!這次雖然漠北大捷,卻也是出奇制勝之故,真要是滅國之戰,除非契丹自己內亂,否則就是實打實的國力傾軋,取巧不得的。”
“那也未必。”馮道說道:“週末之時,秦、趙、燕三國,誰不是隻有數州之地,結果如何?漢末之時,劉虞、公孫瓚,哪個又有一統之勢?照樣攆著胡兒打!對胡之戰,在於有效之奮武,而不在於人數土地之多寡。自大唐崩潰以來,自朱溫以下諸帝都不善治國,土地越多,治理越無效,人口越多,內耗越嚴重。李嗣源論才具也不過偏霸之主,結果就能奮武無前,威懾契丹了。張龍驤天上人也!其定奪不可妄測!”
劉昫道:“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龜縮在家?”
“你我此時龜縮,正應天時。”馮道說道:“功業大事,已輪不到我們操心了。但自唐亡以後,經過兵火還殘餘的典章文物、百家諸學,天文地理、律令格式,以及賦役、錢幣、鹽法、漕運、倉庫乃至雜稅、榷酤等經邦濟世之諸般材料,我們多儲存整理一卷,將來新的盛世來臨時,這個國家便多興旺一分。國家末世看生民,留多一條性命就是留多一分希望;國家盛世看學術,多一份卷宗,將來的興旺就是更增一尺高度。”
劉昫默然半晌,嘆道:“還是可道兄你的看的長遠啊。此事於我等無險無禍。卻是功莫大焉!”
馮道說道:“過兩天陛下還要派使者北上契丹,我想讓犬子隨同出使。”
劉昫奇道:“去契丹做什麼?你閉門這麼久,連外朝官員都不見,卻要派兒子去契丹?不怕今上見忌麼?”
“若我讓兒子去涼州,今上自會見忌。”馮道笑道:“但去契丹的話,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只是……要去契丹做什麼呢?”
“去見韓藏明。”馮道道:“我要將剛才對你說的話,讓可兒對韓藏明也轉述一番。我昨晚做了一夢,夢見三十年後的天下,可不再是胡漢割裂,到時候的一統可是真正的奄有四海。胡漢一家。既如此。藏明手中的典藏。也必須設法歸存,以留子孫。”
張邁在秦西雷打不動,並不回涼蘭,只是周遊諸州。秦西具體的軍務政務他都沒有過問,天策軍於混亂中得到秦西諸州,諸州官吏基本上都保留了原先的建制與人馬,自然也不可能在戰前戰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刷洗吏治,不過因張邁的身影不停出現在各地,各地官吏都打醒精神,不敢怠工,也不敢貪瀆,沒辦法。老百姓隨時可以見到最高統帥的情況下,誰也沒那個膽子。剛好有幾個沒長眼的撞到了槍口上,自然是被張邁剔了出來殺雞儆猴。
這幾個月下來秦西的地方平靜地出奇,社會秩序也好得出奇,對外暫時沒有強敵騷擾。在內人心思安,一些里老都說是大亂之後的大治。
當然民眾仍然窮苦,苦到了沒飯吃是正常的,就是大冬天的衣不蔽體,儘管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