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臏眉頭大皺道:“難道曹令公不曉得這樣做會埋下極大的隱憂嗎?”
靈俊嘆道:“一開始也沒料到會變成這樣,等到後來慢慢地也就知道了。這些年曹令公也在儘量設法調整,只是大勢已成,有道是積重難返,胡人橫行得久了,如今便是要叫他們與漢民一般公平守法也難了。甚至如今有不少漢民因見律風利於胡不利於漢,便也詐稱胡人。一遇有事,先不論正邪對錯,而辨明胡漢。以至於曾鬧出一個笑話來:有兩戶漢民因鬥毆鬧到刑吏處,刑吏問起事件經過,兩人不說,卻先擺出種種證據證明是胡人,同時又都指責對方為假冒此事在敦煌曾傳為笑柄,然笑過之後卻不知掩藏了多少漢民的無奈。不過呢,此政雖有隱憂,但對眼下維持胡漢和平卻還是有作用的。曹令公能治沙瓜二州數十年而無內外禍亂變故,亦得此綏靖政略之助。”
張邁卻聽得不住搖頭,他推開窗戶,見大軍過處幾個牧民正優哉遊哉地放牧,對過往大軍視若不見,張邁不禁想起經過瓜州的時,瓜州官員命百姓匍匐於道迎接,兩個場景便如同時放在眼前對比一般!
“怪不得有人要比喻胡兒為狼,漢民為羊,不是漢民本身如羊,而是這等莫名其妙的政策硬要將漢人當做羊來圈養!”
張邁眼中閃過一絲閃電般的血色,瞳孔之外的白色忽然變紅了!
“這片土地上,真的是一個以漢民為主體建立起來的政權麼?”
在疏勒時,張邁以為是的,這時卻懷疑了起來。
“靠剝削同族來養肥胡人,哼,這便是曹令公的治道麼?”
他本來還曾想過若能與曹議金合作則儘量不要產生衝突,但這時胸腹之間卻猛地冒出一股烈火來,尋思:“我怎麼能忍受這種事態繼續下去!再這麼下去,不出數十年,此地就算不受外來攻擊也必逐漸胡化!先烈拋頭顱撒熱血爭來的土地,漢人節衣縮食積攢下來的財富也都將拱手讓人!”
敦煌城內,甘州回紇的王子藥羅葛。景瓊眼看自己的侍從不小心撞翻的馬車裡頭竟然是兩個舉世罕見的絕色美女,一時間瞧得眼睛都直了。
文安也就算了,畢竟還不滿十五歲,福安的體態卻都已經長成,雖然容貌被景瓊看過後趕緊遮住,但婀娜之姿仍然遮掩不了。
“好一個美人!”景瓊讚了一句,竟然從馬背俯身,伸出手來摸福安的下巴。
李從德也是西域大邦王子,但他長於深宮,年紀又小,如今又身處他外公治下的敦煌城內,這次帶姐姐妹妹微服出來聽變文,也就帶了二十幾個侍從且將近一半沒帶兵器,陡然被回紇人圍住不免有些慌怕,待見景瓊竟然要輕薄福安,這才忍耐不住,喝道:“大膽!”
拔出佩刀來那是張邁托馬繼榮送給他的橫刀嗆一聲砍去,因李從德等穿的是漢人服飾,所以景瓊便先有幾分瞧不起他,沒料到李從德竟然會動手,急閃之下已經來不及,左右已被拖了長長一道口子,雖然傷口不深,但畢竟已經見血。
這一來街上可就亂了!
“大膽!”
“你們這幾個漢狗,瞎了狗眼了,竟敢傷害我家王子!”
“宰了他們!”
于闐的護衛們一驚,趕緊將李從德和兩位公主圍住,一邊大叫:“你們才大膽!這位是于闐的太子,曹令公的外孫!你們若敢動我們太子一根毫毛,管叫明天就全部都得上刑臺!”
這已經是于闐的人第二次自報家門,不料甘州回紇的人非但不怕,反而有人笑道:“曹令公又怎麼樣,若不是我們可汗的支援,他能坐穩沙瓜?”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卻聽圍觀市民叫道:“好了,巡城使來了。”
這裡畢竟是敦煌,市井鬧了這麼大的事早驚動了官府,李從德眼見官兵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但藥羅葛。景瓊那邊竟然也絲毫不慌,巡城使來到後問知雙方身份嚇得腳軟,福安在旁邊瞧見,心道:“若是在疏勒,不管是誰,膽敢作出這等事情,巡防士兵一定先解了他的兵器,拿到法曹再說。”
李從德怒火沖沖,指著景瓊對巡城使說明經過,景瓊卻斜睨著他沒應和,偶爾眼光一掃又落到了福安身上。福安被他看得心裡暗驚,抱緊了妹妹,躲在了弟弟身後。
卻聽回紇王子身邊一個老者冷笑道:“好,好,來得好!我們王子這次不遠數百里趕到敦煌,本來是要扶曹令公一把,讓他領袖西北,沒想到王子才一進城就受了傷,我倒要看看你們歸義軍怎麼向我們大汗交代!”
巡城使哪敢處理此事?卻見人群分開,又來了一人,那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