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召集諸將商議,道:“前往沙州只是早晚問題,現在這個時機我覺得還是合適的,只是要帶誰去,又留下誰,請大家議一議。”
李臏道:“曹議金此次來邀目的非常明顯,按理說是不會有事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得預著一個最壞的情況,即在最惡劣的情況下可以護送大都護殺出重圍的猛將。”
石拔哈哈笑道:“這個不用別的人,我去。”
眾人都微笑起來,沒人和他爭。
李臏繼續道:“此去敦煌,如無意外不會有明爭,石拔十有**是用不上的。但暗鬥卻在所難免,我軍威名太大,且安西長征變文流傳已廣,敦煌必有仰慕大都護者,也必有不服氣者,強龍過境,地頭蛇定要來找麻煩,我軍以武立國,文鬥無關緊要,武鬥卻不能輸,西北武鬥,以騎射為綱,此去敦煌,宜集軍中汗血寶馬,以兩營神射手加上汗血寶馬,定能壓倒群雄,令他們不敢仰視挑戰。”
郭師庸道:“按副司馬所說,此去敦煌並不需要帶上大將了。”
李臏道:“不需要。這次去是去登臺表演,不是去上戰場打仗。”
郭師庸道:“那麼大都護出境以後,東方三鎮防務如何安排?”
這事李臏就不好主張了,諸將一起望向張邁,張邁從諸中郎將臉上掃過,道:“薛復駐龍泉關,防北庭,奚勝駐高昌,兼領赤亭關,郭師庸駐焉耆調練新軍,春華為四方接應使,三鎮政務都由鄭渭統籌,若有大事不能決,由五人共議決定,在我回來之前,你們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說著將印信交給鄭渭。
慕容春華道:“那楊將軍呢?”他問的是楊易。
張邁笑道:“楊易跟我一起去敦煌。他在那裡也有個媳婦,難道要我幫他迎回來不成?”
因是進入盟友國境,軍隊不能太多,當即從全軍選出兩府,一為龍驤府,一為鷹揚府,加上左箭營、右箭營,此兩營如今已募集到各三百人,共三千人,擇日出發。
三千人全部換上全新衣甲,刀磨得光亮,馬喂得膘肥,人人抖擻精神,鐵蹄踏踏,直奔赤亭關。
慕容歸盈在邊境上迎接了張邁後一起南下,見了這等人馬暗暗驚駭,暗道:“這裡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氣勢之雄壯只怕縱橫西域也無人能夠留難,若他們全軍都是這等精銳,放眼西北還有誰能是他對手?”
李臏暗中授意嘉陵,張邁的人還沒到瓜州,敦煌百姓已經人人知道張大都護要來,一時間人人談論,茶樓酒館說的盡是這個話題。那《安西唐軍長征變文》更是場場火爆。
李從德畢竟是少年心性,到敦煌之後天天微服外出聽變文,安西唐軍的事蹟他也不是不知道,但變文積累深厚的敦煌發展出來的段子畢竟與馬繼榮那樣枯燥的軍事分析不同,這時《安西唐軍長征變文》已經產生了變種,故事的核心仍然沒變,但由於聽眾口味的不同已經分出了寫實派和幻想派,寫實派是正兒八經地述說安西唐軍東征的過程,幻想派則加入了許多魔怪傳說。李從德白天在外面聽得如痴如醉,晚上就回來給姐妹轉說。
文安也聽得津津有味的,不停地追問:“姐姐,那個張大都護真這麼厲害?他頭上長角,臉就像龍?”
“那位楊將軍大戰的時候,背上真的能長出翅膀來?啊!那我可不敢嫁給他了!”
“還有那個石拔,聽說他那支獠牙棒是前年狼精變的,上陣的時候會變成餓狼撲出來咬人,姐姐是真的嗎?你見過那獠牙棒變成狼精嗎?”
“張大都護的那位郭夫人,聽說也是龍女變得,那可多厲害啊。”
文安才十五歲不到,儘管福安老跟她說沒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但她還是對安西的情況充滿了好奇和擔心。
“唉,姐姐,不如我們也出去聽聽變文吧。”
福安久在張邁家中,對安西的內幕自然知道得比說書人多多了,原本對去聽安西長征變文也沒什麼興趣,但從李從德撩著撩著,心裡也動了。
李從德卻道:“要去聽變文?那我可得安排安排。最近大街上胡人太多,橫衝直撞的,婦女都不大敢出門。”
福安居於深閨之中,不知外界的事情,奇道:“胡人太多?為什麼。”
其實于闐尉遲氏本來也是胡人,但李聖天堅持自己乃是大唐宗屬,福安又跟著郭汾跟了那麼久,這時心裡已完全自我認同為唐人了。
李從德道:“因為外公召開了西北大唐同盟啊,所以河西的諸侯都來了。涼州、甘州、肅州、鄯州、蘭州都有朋友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