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斯蘭,他所擔心的是遠在大西北的同袍們的安危。
新碎葉城及其西北並沒有太多的發展空間,楊定邦在那邊就算存活了下來,養好了傷勢,也不大可能有太大的發展,其兵力應該也不會很多,如果阿爾斯蘭回師的話,如果一個不慎楊定邦部很可能就會因此而遇險,所以楊易之所以一時著急起來,是要唐軍的主力牽制住阿爾斯蘭的手腳讓他沒辦法全力對付楊定邦!
慕容春華其實沒等楊易的命令抵達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的情感沒楊易那般豐富,只是阿爾斯蘭既然出現挫態,他馬上就著手反攻,讓他詫異的是,嶺西回紇居然沒有做強烈地抵抗,只是且戰且退,結果在一個月內,嶺西回紇在一萬五千天策騎兵的步步進逼中,從烏宰河西岸退到了白楊河西岸,跟著又退到了葉葉河西岸,最後竟然退回了黃草泊。
這個時候,冬天已經到了,在這片內陸深處的土地上,無論是對唐軍來說還是對回紇來說,冬天打仗都是十分危險的。由於青草枯死,軍隊挺進時無法就地補給,超過一萬騎兵要從二千里外的北輪臺城獲得持續的補給是極其困難的,更何況唐軍在既定計劃中原本沒有遠征的準備,這就更為補給造成了相當的不便。因此慕容春華挺進到這裡已經接近極限了。
而郭洛那邊進兵也不順利,回紇人似乎料到了他有這一手似地,老早就派了兩千兵馬扼守在山地上並當道築砦嚴加防守從寧遠到怛羅斯俱蘭城所走的本來就是山間小道,當初唐軍能夠順利南下靠的是攻敵不備,現在敵人既有了防範,這條路就走不通,且天氣也越來越寒冷,在這等天氣之下強攻山砦那是很不理智的。所以這支奇襲的軍隊便不得而退了回來。
而再要從亦黑這邊動手,對岸的兵力卻忽然多了起來,防範之森嚴遠過當初。
如果天策軍對嶺西回紇是有備而攻,抱著不亡八剌沙袞誓不罷休的決心,在後方有足夠支援的情況下讓輪臺、寧遠兩個都督麾下的兵力全力夾擊嶺西回紇,那麼就算無法讓阿爾斯蘭亡國至少也能對之造成相當大的壓力。但現在無論是慕容春華還是郭洛都是應變式地反攻,都缺乏一種深入挺進的決心,更何況現在已是冬天,在這個足以將人凍死的季節裡,在這個隨時會引發雪崩、暴風雪的地區,乃是極其不適合打正面戰爭的。
黃草泊和休屠澤一樣結冰了,亦黑前面的真珠河也結冰了,但溫延海沒敢過去換了別人也不會這麼魯莽,在千里鏡可以望見的山路上,很明顯見到山路有封凍的跡象。
而在東方,耶律朔古也再一次退回了漠北。
契丹、天策軍、嶺西回紇,三大軍事再一次形成了僵持。
從石拔口中聽說了這些事情以後,丁浩、田安等肚子裡都憋著話。
宴會散了,半醉的他們和郭威一起相扶著回去,路上丁浩嘟噥著道:“嘿,寧遠的那個郭都督,名氣不小,本事啊,嘿嘿,卻不怎麼樣。”
“是啊,”田安道:“他領著那麼多的兵馬,卻連一場勝仗都打不出來,還說和鷹揚都督齊名呢。我看啊,多半是靠著裙帶。”
兩人一起訕笑了起來,郭威卻還有幾分清醒,趕緊制止了他們:“不要胡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是否打勝仗要看局勢,看條件,還要看對手。”他說:“咱們雖然幾百人就收伏了幾千人,但那是因為對手弱,要涼北的休屠部裡頭有個厲害點的將才,那我們就算帶一千精兵過去也未必能討到好處。蔥嶺西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也只是聽別人說說,實際的情況並不清楚。如果嶺西回紇主兵的大將是一個和郭都督不相上下的厲害角色,那麼郭都督佔不了便宜也就算不上什麼過錯了。想盧龍、河東一帶換了多少強兵悍將,可與契丹之間幾十年也只是來來去去地拉鋸,不見誰就佔誰多大的便宜。”
“可是這位郭國舅的表現,確實很不怎麼樣嘛。”丁浩說。
“那也不是輪得到我們來評論的。”郭威道:“現在已經不是天策軍開國時的形勢了。嶺西回紇與天策軍之間的疆界上都互有山河之固,往後要想局面有大的變化,那就是拼國力了。”
但是在亦黑封凍了的山路再過去,一場巨大的軍政變動卻就在這個冬天發生了!
封山的大雪似乎也將嶺西回紇的訊息隔絕了,但在天策二年的春節即將到來之時,卻有一群人抵達了北輪臺城,這群人是冒著嚴寒,越過多坦嶺山口,越過重重險阻才抵達北輪臺城,這群人原本有八百多人,但當他們抵達時卻只剩下一百多人,隊伍中連一些少年兒郎都死在路上,但他們已經步入老年的首領卻奇蹟般生存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