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不對,馮安的聲音消失了。秦海青跳起來衝出門去,馮安直挺挺地站在院子裡的月光中,一動不動。秦海青屏氣靜聽,院中有人向這邊趕來,卻沒有離去的聲音,想是兇手已經走了。秦海青細看馮安屍身,沒有任何流血的地方,只見馮安臉色極為恐懼,仍做張嘴呼喚狀,想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一掌斃命。秦海青正待細看,忽聽一聲怒吼:“大膽刺客,給我抓起來!”一隻燈籠向她打來,秦海青揮臂掃開,正待開口,一群手持兵刃的家丁衙役已向她猛撲過來!
二
秦海青心中懊惱,知眾人已將她視作刺客無疑,切不可再生事,急向後退去,口中叫道:“我是馮知府的客人,刺客已逃了!”那些家丁衙役哪裡肯聽,馮年瑜一向待下人不薄,故府中眾人對他甚是敬重,今日得知馮知府遇刺,眾人心中悲憤,哪裡還聽得進秦海青的辯解。秦海青騰挪閃躲,已退至角落,因是以故友之女的身份拜訪前輩,故而自到曹州以來,她一直只作一般女子冗衫長裙打扮,此時應馮安之請,夜間見長輩,自然也是未帶兵刃,而馮府家人個個做博命狀打來,卻又不可傷及他們,秦海青不免為衣裙所累,有些不便,左邊剛閃過一刀,右邊一槍又戳來。秦海青這份脾氣,看群毆可以,若要打群架又不能出手,實在是難受得不行。念在眾人俱是出於一片忠心,也不好真發火,嘴上喊又沒人聽,只得使些“沾衣十八跌”“移花接木”之類的小手腳,將攻到面前的人用指頭溜溜兒拔到一邊,但總是躲得多。正走也不是、辯也不是、動手也不是的當兒,忽見一把鐵鏈向頭上套來。秦海青是公門中混的人,對這東西自是十分熟悉,這鐵鏈是衙役用來鎖犯人的,老道的捕頭,通常一鎖一個準。秦海青沒有必要通常不訴自己的官職,故而這府中人雖有知老爺來了故人之女的,卻不知秦海青也是這公門中響噹噹的角兒,一個鐵鏈便向秦海青套去。聽得一旁人不斷大呼“抓住女刺客”的叫聲,秦海青哭笑不得,心想本姑娘終日做貓,今日卻被當做老鼠抓。鐵鏈落處,已套著一物,那使鏈子的捕頭不禁歡叫“抓著了”,再看去,廊邊一盆花木不知何時已被移過來,正套在鏈中,哪裡還有秦海青的影子。
秦海青眼光一掃,見馮府師爺馮吉在一邊慌亂地指揮著家丁們進攻,心想:事已如此,不如先將馮吉擒了,逼眾人停下手來再做商量。心念動處,已騰身躍起,眼見院中家丁密麻麻立於當地,從中穿過自是少不了一些麻煩,索性如一隻大鳥般平掠過去,從幾個家丁頭頂踏過,已到馮吉面前,伸手向馮吉抓去。馮吉眼見這白衣的小女子從眾人頭頂如履平地般橫掠整個院子飄到眼前,已是嚇得臉色發白,見秦海青向己抓來,驚得動也不動。眼見秦海青的手將觸及馮吉肩頭,突然斜刺裡一道白光閃過,直向秦海青手腕削來,秦海青大吃一驚,這劍勢甚急,竟是以前從未見過的快捷,且來勢甚兇,劍未到,一股寒氣已直削手腕,卻不聞任何劍風,足見使劍者馭劍已入無形之境,內力之精純不可輕視。此時收勢已是不及,只得將手腕一抽,女孩兒的手腕原是極柔軟的,便硬生生地從劍下收回手去。那劍勢變化亦是極快,一招未使老,已將削出的劍收回,劍尖一轉,直刺向秦大小姐胸口,秦海青此時撲向馮吉的勢頭還未止住,直向劍尖撞去。卻見秦海青不慌不忙,收回的手腕輕輕一轉,伸出纖纖玉指,做出個蘭花的手形兒,食指曲起,在刺向面前的劍身上輕輕一彈,只聽“嗆!”的一聲,夜空中竟傳來如金屬相撞的清脆之聲,秦海青已在這一彈之下,半空中向後一個跟頭翻過去,落腳處是一家丁的頭項,秦大小姐輕輕一踩,又是一個橫掠,落回來時的位置。腳剛落地,一條繩索裹上右腳踝。頗出秦海青意料,這馮府家丁倒是訓練有素,趁亂丟擲繩索,要將敵人絆倒。秦海青的脾氣可也不是太好,這一來不免有些煩火,“你們當我是馬嗎?給我下絆兒。”只覺右腳繩索被拉緊,索性較了真勁,就勢提腿一掃,將那拉繩的二人帶起,橫掃出去,掃倒一片。不及喘氣,見眾家丁的傢伙已齊齊向她身上招呼過來,秦海青雙手一翻,將身上的繡花長衫褪了下來,就勢一抖,將殺過來的傢伙一股腦兒全捲進了衫中,眾家丁衙役只覺一股大力從手間傳來,兵刃立時脫了手,向外直跌了出去。
秦海青將眾人手中兵刃照單全收了過來,心中卻極是懊惱,“倒可惜了我這件繡花衫。”原來秦府家教甚嚴,對家中的大小姐管教有加,秦大小姐平時沒案時,在家中也是做些女紅的,只是在家時候少,這許多年來,正經八百做下的衣衫倒也沒幾件,這件繡花長衫若是換了其他大戶家小姐,做起來不過兩三天功夫,在她乃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