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著姜惑的心,既希望早日重見到她,猜測屆時她會驚喜自己的平安無恙,還是會惡狠狠地撲上來“殺”了自己?有時卻不免懷疑這一切只是軒轅族誘自己洩露身份的一個陰謀,若當真如此,自己又情以何堪?
不知不覺中,那美而不豔、矜而不傲的明麗女子已悄悄佔據了姜惑的思想,那陰差陽錯之下彷彿充滿著魔力的一吻,如一縷綿延不絕的情思,似一支附骨難去的小箭,深深刻在他情思初萌的心裡。他一面強自壓抑澎湃著的少年情懷,一面又驚喜而無可奈何地發現:那短促而驚豔的相遇,已令濃烈的相思之情無法拒絕地沸騰起來。
這一日姜惑走出了一片山谷,已遠遠望見數里外一座高城,闊牆高樓,一條近丈寬的護城河圍繞著整座城池。
城樓上旌旗招展,刀槍箭弩齊備,人頭攢動。城牆下半里外駐紮著另一方軍隊的大營,營中烽煙高舉,重兵多屯聚於西城下,近千先鋒步卒在護城河外五十步整裝待發,又將數十座高聳的雲車架於陣前,數百騎兵在後押陣,離城二百步外則排開了數十架木製器械。這些器械笨重而闊大,移動極其不便,不知做何用處,分佈於城西、北、南三面,僅餘東面一條出路。器械之後則是黑壓壓的大群步兵,擺下四個正方形佇列,嚴陣以待,一共約有七八千之眾。
城樓上的呼喊、戰馬的廝叫、金鑼戰鼓的鳴響聲不絕入耳,看來即將要進行一場圍城大戰。
攻城計程車兵皆是赤衣紅甲,頭戴戰盔,裝備齊整;守城一方則是軍民混雜,陣容不整,一望可知雙方實力相差懸殊。但只聽雙方各自搖旗吶喊之聲,卻是不分伯仲,想必洚州城雖被重重圍困,卻早已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姜惑這一路上多於崇山峻嶺間行走,只見過一些尋常的百姓農戶,偶有市鎮,亦規模不大,忽然遇到這闊城高牆,更有一觸即發的戰爭場面,頓時大感興趣。環視周圍,左方半里處有座小山丘恰好可俯視戰局,便登上山丘,盤膝而坐,靜觀雙方舉動。
他目力強勁,已隱隱見到那被圍的城關上刻著兩個大字:洚州,城上大旗書著一個寧字,而圍城大營中軍的帥旗上則繡有兩個字:淳于。
他並不知這寧氏與淳于氏到底是何人,也不知雙方開戰的緣由,但感覺到自己對於戰爭場面竟是絲毫不覺陌生,內心深處萬分興奮,遙望戰局,渾如觀看一場大戲。
一些片段跳蕩而出,他終於憶起,正是母親妲己曾告訴過自己關於大商王朝的一些故事:昏庸無道的紂王、智謀過人的太師聞仲、勇冠三軍的武成王黃飛虎、仁義忠厚的西伯侯姬昌……而在這些人物中,姜惑最敬佩的無疑就是那位百戰百勝的武成王黃飛虎。其人智勇無雙、文武雙全、運籌帷幄、算無遺策,萬軍之中能夠取敵將首級。他想象著自己或許有一天也可以成為一位統領三軍的大將軍,縱橫天下平定江山,令四夷賓服。
號炮齊震,打亂了姜惑的思緒,定睛望去,但見西南北三面城下的大型木製器械齊齊發動,每一個器械都拋起數百斤大石,如黑雲壓城般直往那城頭飛去。原來這些笨重的器械乃是巨型投石車,雖然移動不便,卻是極為犀利的攻城利器。
而城頭上計程車兵大多擁在城垛之後,眼見大石飛來,竟無從躲避。不過洚州守軍對這種規模的攻城戰似早已習以為常,眼見巨石壓頂卻並不慌亂,早有數十名士兵架起幾條巨木,往飛來的大石上撐去,雖然未必能擋得住,卻可以稍稍令大石改變方向。
投石車威力強大,但準確度卻不高,那些飛石大多落於城中,煙塵霎時瀰漫而起,大地亦隨之震盪,似乎渲染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有兩塊大石正好落於城樓,一塊砸在城關之上,翻滾著壓倒了十餘名士兵,慘叫聲遙遙傳來,另一塊正擊中箭塔,轟然一聲大響,土石飛濺,箭塔被擊開一個大裂縫,如一個受了致命傷的巨人般搖晃數下,隨著一聲巨響,整個箭塔從城樓上墜落下來,落入護城河中,激起沖天水柱。攻城的赤衣軍士氣大振,齊聲高呼。
投石車的第一輪攻擊後,戰事稍停,赤衣士兵重新給投石車裝上巨石,城上軍民則忙於修築工事,一位將領在城樓上手握戰刀四處巡視,口中還高聲呼叫著,鼓舞手下。
姜惑從未見過投石車的威力,不由暗暗心驚。料想自己縱然武勇,但面對這凌空飛至的千鈞巨石,亦只能避其鋒芒,無法相抗。
過不多時,又是一排巨石擲往城中,經控制投石車的赤衣軍調整後,準確度大為提高,接連打垮了四座箭塔。
姜惑瞧得連連搖頭。洚州城守軍顯然兵力太弱,不敢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