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什麼國法王法,這店外縣太爺是國法,店內老孃便是王法!”逐流道:“老闆娘,吾當真是中華皇子,葉飛葉逐流,不若你使人陪我往縣衙走一遭如何,自知端地?”老闆娘冷笑道:“天下騙子老孃見得多了,這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你這年輕人真夠硬的。俺們平頭百姓,跟官家去打什麼交道!小子,你也休得狡辯,你這幾身破衣,還有那什麼木弓竹箭加上身後那杆嚇人的玩意,勉勉強強饒你出去,病馬你也帶走好了!”
逐流氣道:“我這馬乃是千里神駒,老闆娘你不識貨,這城裡總有識貨之人。我去賣馬還錢便是。”老闆娘冷笑道:“你休想逃走,便在這門前叫賣得了,老孃還大發慈悲,賞你個草標,借你條席子。”於是江夏王、脫脫公主牽了絕影馬,負起霸王戟,便在店前賣馬。四周百姓紛紛指點議論,都道有誰花錢去買匹瘟馬。逐流只盼有個差役出巡,便可得救,誰知等了半日,冰天雪地中一個差役腿毛也不曾見到。
到得午時,終於有兩騎從街角轉了過來,逐流大喜,正欲叫喚時,兩騎已近,大喝道:“好狗不擋路,小子在此聒噪什麼!”揮起一鞭,逐流避開,兩差役飛馳而過,拖拖搡搡,正擠在絕影馬身上,可憐這日行千里的駿馬被這一撞,竟是站立不穩,跌倒在地。四周百姓笑罵道:“這兩小子騙了吃住,還敢賣這等劣馬!”
逐流與脫脫公主盡皆呆住,老闆娘站在門前,破口大罵。店外卻有一人高叫道:“娃——他——娘,又有何事!”啪的一下,逐流、脫脫盡皆跌倒,那絕影馬剛剛站起,又復摔跌。一人引一群伴當,挑擔而來,百姓都道:“王老闆回來了,看他如何處置這兩騙子!”王老闆已到門前,道:“娃他娘,大中午的吵什麼?”老闆娘指著兩人道:“這兩個騙子,恁地可惡!”將上項事說了一遍。
那王老闆倒不驚異,扶起逐流道:“小哥,你年輕力壯的,何必行騙為生?”逐流漲紅了臉,正欲開言,王老闆道:“不過大家何其生財,我娃他娘雖然暴躁,所言卻也是正理,住店付錢,天經地義,這樣吧,你若實在沒錢,便在店中洗碗刷杯,你妹子招呼客人,每日除去吃住,各抵一錢帳務如何?”逐流道:“我妹子乃是公主之身,如何能作粗活?我每日多洗碗箸便是。”老闆道:“就依你言也好,女孩子家本也少拋頭露面為妙。”
時至此境,逐流只得應允,且到後堂,但見杯盞成山,箸筷遍插,逐流也只有提水清洗。脫脫公主在旁也幫著幹些。王老闆卻又出門去了,娃他娘每日只給些豬淆犬食,脫脫公主心下恨怒,與逐流道:“這些如何入腹?且看我本領。”一到晚間,輕裝而入,偷些酒食草料與逐流、絕影馬共享,時謂逐流道:“你我一身武藝,豈能受此屈辱?”逐流道:“中華法令森嚴,我身為王子,如何能胡作妄行?公主,你且往縣衙走一遭,去見大人如何?”
脫脫允諾去了。逐流依舊洗碗,轉出一人,道:“殿下怎地在此做這粗活?”逐流看時,卻是王剛,奇道:“大叔如何在此?”王剛道:“這便是吾兄之家。殿下怎地淪落至斯?”
逐流道:“一言難盡,令郎可曾回家?”王剛道:“這不肖孽畜,竟狂言什麼強盜快活,不願務農,還要邀我上山,敗我王家祖宗清譽,休要提他,莫地氣炸吾胸!殿下在此,莫不是被吾嫂為難?”逐流道:“欠債還錢,理當如此,也談不上什麼為難。”
王剛便將出幾兩碎銀道:“吾蒙公主賞賜,倒賣了好些銀兩,殿下落難,吾豈敢置身事外?”當下便與逐流來見老闆娘,還付欠帳。老闆娘冷笑道:“這年頭一旦攀龍附鳳,果然立馬不同。也難得縣太爺公子竟看上你那乞丐妹妹,這不即刻便送錢來了?”
逐流異道:“什麼?”老闆娘道:“汝裝蒜作甚,驅使汝妹往縣衙找張大人,想那張公子見到,豈有不看上汝妹之理?”逐流大驚,心急如焚,提戟牽馬便出,來到衙門,但見得街上鬧哄哄的,數百個差役兵丁圍著脫脫公主亂打。原來脫脫連日受苦,全身無力,如何敵得過這許多五大三粗的男子漢,早被擒下,一個錦衣漢子走近,撫摸她臉笑道:“果然皮滑肉嫩,真看不出,若是穿戴起來呀,咱這縣城還真無人能及!”
逐流恨怒道:“住手,你是何人,膽敢褻瀆公主之身!”那錦衣漢子抬起頭來大笑道:“小丐狂言,什麼公主?這偏遠之區,天高地遠,吾便是皇上,若是公主,正合吾享用也!小的們,將新娘子拖進去!”左右轟然答應,將脫脫架起,逐流大怒,挺戟上前,直取那漢子。四面兵卒齊上,逐流喝道:“讓開!”眾卒哪裡理會,一擁而至。錦衣漢子已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