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冷月東昇,寒風淒厲,鬼哭神驚,一顆參星其大如鬥,自中天墜落,投還復起,反覆三遭,終隱塵土之間。孔明羽扇飄飄悠悠墜地,魂已奄然歸天。葉飄零悲聲道:“孤平生隱秘,只訴丞相一人,本信丞相必不外洩,今番何故歸天,教飄零傷感復加焉!”有詩嘆曰:結交十載互知心,猶憶黃河相互吟。今夜故人乘鶴去,空留羽扇與綸巾。
清兒亦伏拜於前,放聲大哭,淚流成河,燕漢群臣一齊哭倒。龐統念當日同窗之情,又有他日薦孔明為相國之心,不想忽一日陰陽兩隔,自是傷痛,卻不知孔明既去,何以王上與清兒如喪考妣,只共悼一陣,好生勸慰。
葉飄零方才站起,道:“丞相臨終之際,重託諸公,願諸公努力,一統江山,永消征戰,完成丞相遺願,以告在天之靈!”眾燕漢之臣面面相覷,一時尚不知這昔日同盟,一朝死敵,如何又成丞相同道了?獨有沮授早察葉飄零諸般異狀,暗忖:“聞荊王人工降雨,霹靂施雷,曾藉詞譜於丞相,多傳典故於屬臣,此皆非天下該有,不是世間凡人也,莫不是丞相迴光返照之際,忽聞荊王乃是天使之人,自知天意難違,因而逝去?”當下道:“大王,願借一步說話。”
葉飄零早知沮授之意,道:“沮中丞不必多言,君心中所料是也。”沮授大驚伏拜於地泣道:“荊王既上應天心,可憐吾等十數年努力,實無益也!”葉飄零扶起沮授,道:“孤非反漢之人,奈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欲求早定干戈,諸事不得不為,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願諸公明察孤心,勿以世間俗子相度。”於是燕漢諸臣,皆知此間有異,思及孔明之語,盡皆俯首而降,唯沮授未伏,張苞卻早不知外事,只望著丞相,木然而立。
於是沮授與諸臣道:“吾今去矣,願諸位勿忘丞相之言,盡心以報新主!”垂淚而言:“吾雖知天意,原不敢不從。此間之士,唯吾受昭烈恩情最深,今天下之士,盡宜降之,唯授不可也!天下自在大王之手,吾無別唸。”咬舌而亡。有詩嘆曰:逢難而終是沮君,曾經歸漢附劉門。丈夫雖死無餘念,只報當年一段恩。
諸臣又復悲切,忽有關興急匆匆奔入,望著四輪車便拜,大哭道:“丞相,不想你一生辛苦,皆化虛空!興委實無能,雖已到陛下身邊,勸不住陛下歸降之念,雖群敵環至,猶不肯隨興殺出重圍,有負丞相重託,興汗顏無地,不敢不告!”忽覺四周人人悲泣,猛地躍起,方見丞相已薨,不由得天旋地轉,仰天倒地。
葉飄零令救醒,抱關興道:“興兒與孤,原有師徒之情,真難料而後為敵兩年,使孤常日泣下。孤一生最敬丞相之忠,雲長之義,往日還幸銀屏長侍左右,可寄尊父之思。今銀屏已嫁,孤心欲裂,願念丞相遺言,勿再輕生,教孤雪上加霜!”
關興到得此時,已是身心俱瘁,聞得諸臣訴說孔明與沮授之語,又傷銀屏遠嫁,大哭伏於葉飄零懷中。又有慕容秋水因葉飄零久不歸來,引眾將前來接應,便與關興敘說往日之情。諸人皆出,張苞跟在丞相靈柩之後。
於是葉飄零號令天下,更衣發喪,白幡素幟,遍佈萬里江山,揚帆舉哀,痛哭悲思,迴旋九重天上。長安曹操,聞孔明已逝,亦遣使前來悼念,命全魏之民盡皆掛孝。丞相靈柩,厚葬鄴城東南。孔明遺產,不過桑八百株,餘田十五頃,別無他物。葉飄零就令在孔明田土之上立廟祭祀,從此終年香火不絕。有詩嘆曰:萬人之上更丹心,一曲清廉萬世吟。自把生民做子女,孩兒焉不敬雙親?
喪禮已畢,忽見漳水之中,一道金光飛起。葉飄零指漳水而言曰:“必有銅雀於此,可發掘之。”於是兵丁齊上,果得銅雀。眾臣皆拜道:“大王有先見之明,昔舜母夢玉雀入懷而生舜,今銅雀現於此處,乃吉祥之兆也。”於是皆有擁葉飄零為尊之意。
葉飄零觀群臣動靜,焉得不知,當即道:“諸位之心,知之久矣,孤心中自有主張,不必多言,容異日再議。”
卻有馬雲祿、胡班、傅彤一干人各隱山中,聞得鄴城已滅,傅彤憂死,馬雲祿、胡班來探聽詳情,方知孔明已薨,葉飄零等盡皆哭祭,劉禪君臣皆在,有趙雲昏迷不醒,於是馬雲祿、胡班無奈亦隨劉禪歸於班中。
回到鄴城,諸軍皆入,獨有張苞猶自渾渾噩噩,站在城頭眺望丞相之墳。忽有兩人,擁著一女,年方十五,稚美動人,乃是故車騎將軍,西鄉侯張飛義女張紫荑,現封陽平郡主,非女者乃當日宮中宦官張忌仲、歷鴨蓬也,昔皆曾服侍張紫荑,後被驅出宮去,匿於鄉間,幸生平積財無數,猶可作威作福,今聞孔明已死,又有進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