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心下不安,暗與孔明道:“吾弟雖義氣深重,素敬英雄,如何卻隨隨便便將敵方大將縱去了?”孔明笑道:“翼德交結曹操宗室之心,深知吾步步為營之略也。”劉備這才明白,不覺失笑,想起一事,又道:“吾弟性急好酒,性情直爽,素來不聽人言,這一路統帥,不是好當的,萬一有失,豈不負了聖上所託?”孔明道:“主公與翼德相交二十餘年,尚不知其為人乎?雖然急躁,並非無謀,好容易成這一路統帥,必多思以證其能,主公勿憂,但看翼德顯能揚威可也。”劉備聞之仰面大笑,道:“雖是如此,先生還須在旁多加提點。”
這邊張飛義釋夏侯雪,令將營前大旗上添上“保國安民”四字,聞報夏侯淵又得曹洪、夏侯憞之助,重聚五萬兵馬前來複奪晉陽,當即升帳,召集眾將道:“今曹賊援兵已到,諸位可有妙計退敵?”孔明微笑道:“敵兵生力既到,吾軍久戰,恐非敵手。”張飛一拍虎案道:“好,便依先生之言,全軍撤出晉陽。”
劉備、魏延諸人面面相覷,都道:“這晉陽好容易奪下來的,如何輕棄?”張飛道:“諸葛軍師說得明白了,敵兵勢大,吾等難守!”閃出魏延道:“翼德差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汝素來膽識過人,如何這番畏敵如虎?”張飛道:“大膽,將令在此,不聽者斬。”
於是魏延泠苞諸人各懷疑惑,撤出晉陽。夏侯憞探得訊息,不覺呆住問左右道:“吾等莫非威名如此遠播,連猛張飛也是聞風而逃?”漢中降將楊柏在旁陪笑道:“張飛雖有勇名,但今日魏王宗室四龍已到其三,安得不惶惶遠遁乎?”夏侯淵道:“張飛非怯弱之人也,此舉必然有詐。”
曹洪大笑道:“兄長被張飛驚嚇過度了,宗室四龍,淵憞仁洪,只子孝未至,張飛安得不懼乎?即示弱撤出晉陽,何不速發大軍搶城,將劉備大軍殲滅於太行山下!”夏侯雪在旁亦道:“張翼德世之虎將,萬人之敵,子廉哥哥,斷不可如此輕敵!”
曹洪道:“汝等持重,吾豈不知?然良機若失,後悔無及也!不若吾先領一軍前往,元讓哥哥引大軍後發,萬一有詐,亦可接應,如何?”夏侯憞道:“甚好。”與曹洪一萬輕騎,先往晉陽。
原來曹洪多年來只是曹操護衛,屢屢於亂軍之中保得曹操性命,這次是生平首次領軍獨當一面,心下急欲建功,因此只是催著軍士速行,不消一日,便到了榆次,曹洪尋了窄處,搭了三座浮橋,更不歇息,下令渡過瀟河,眾軍方過一半,忽然北岸喊聲大起,兩邊坡上各湧一軍,火箭滿天射下,將浮橋燒斷,曹兵喊爹叫娘,墜落水中。曹洪大驚,火光之中,躍出一將,大刀揮舞,正是義陽魏文長也,高叫道:“曹洪小兒,汝中我張都督分兵之計也!”
曹洪驚駭,只得強振精神來敵魏延,鬥三十合,終是膽寒,拍馬涉水而走。方到南岸,躍出一將,環眼虎鬚,哈哈大笑,正是燕人張翼德,持矛來捉曹洪,曹洪死戰,丟盔棄甲,被夏侯憞後續部隊救走,身邊牙俾將校,皆被張飛屬下燕將生擒去了。
張飛勝了曹洪,渡過瀟河,於南岸沙地大肆紮營,旗幟飄揚,接連數十餘里。孔明道:“翼德下一步棋又當如何?”張飛胸有成竹笑道:“彼料吾莽撞少謀,吾偏要重施故伎,再使夏侯小兒分兵,各個擊破!”劉備道:“三弟不可疏忽,可詳述之,教軍師參看。”孔明與張飛相視一嘻,道:“不必了,翼德之心,吾已盡知也。”
張飛便與魏延道:“吾料夏侯憞必然大舉進攻樂平,今使將軍以五千軍倚仗城牆虛與委蛇,牽制其軍十日,未知將軍有此膽量否?”魏延大笑道:“大丈夫以寡敵眾,何足道哉!敢不以死奉命?”領軍往樂平去了。
這邊曹洪敗回,夏侯憞卻收到張飛戰書,約在瀟河邊兩軍對陣決一死戰,不覺仰面笑道:“無謀匹夫,偶爾得志,便猖狂至此!”夏侯淵道:“如何?”夏侯憞道:“這廝用計勝了子廉,自個兒不可一世,便如此莽撞起來,竟將大軍聚集瀟河,全不顧後方晉陽已是空城了。”
鞠義道:“既是如此,都督何不虛與應戰,以安其心,卻使一軍去取樂平,斷了彼軍糧道歸路,吾卻請輕騎繞道交城,急襲晉陽,兩路夾攻,張飛不得還鄉矣。”夏侯憞喜道:“正與吾意相合也。”夏侯雪道:“不可,不可,張飛此番又是故計重施也!”夏侯憞道:“張飛匹夫耳,偶一用計,已屬難能,豈可再乎?”夏侯雪道:“哥哥差矣,縱然張飛少謀,安得諸葛無計乎?倘被他乘勢襲了大營,吾軍欲歸無處也。”夏侯憞只得再行分兵,令鞠義領三千軍去取晉陽,自領兩萬兵去奪樂平,留夏侯淵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