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捧著小巧玲瓏精緻雅趣的青花瓷杯盞兀自悠閒的席媽低聲問道:“老媽,你知道她究竟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席媽乾脆地回答。確實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她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想汪琬如平時什麼性子,反正與自家無關的事,她絕對絕對不會淌渾水,若非老爺子強硬地要求自己一家子坐在這裡光明正大地聽壁角,就算是汪琬如讓她留下,她也絕不敢興趣。總之一句話,她對汪琬如母女倆已經徹底無語了,也不想再有語。
“你甭管那麼多,爺爺讓你聽著你就做個聽客。”席媽靠著席以箏的身子輕聲吩咐了一句,怕就怕自己這個女兒頭一熱又攬進什麼活。當初“席泰”也是這樣,幸好如今發展的很不錯。
“我有數的老媽。”席以箏點點頭。
“有什麼就說什麼,沒事就散了,老頭子我要午休去了。”正在汪琬如在一邊斟酌來盤算去也沒發出一個音時,席老爺子發話了。
“那個,爸,是這樣的……”汪琬如挺了挺胸,暗自捏著汗,將自己女兒如今的狀況以及她之所以還不上聘金的前因後果給老爺子仔仔細細地闡述了一遍。當然,其間關於席以晴在施家遭受的苦以及自己為孃家無底洞撒下去的錢,放大了幾倍,也悔恨交加的誇張了幾倍。
聽得在座幾人從初時的震驚到後來的無奈,最終,是面面相覷的靜謐。
“我當初就勸晴丫頭來著,鰥夫不能嫁,也嫁不得。你怎麼說來著?好像說我老頭子偏心,你有了好去處還要攔著你。如今倒好,出了這些事,需要砸錢了,又找我老頭子來了,哼,晚了”席老爺子嘆了口氣,幽幽地開口。
“可是爸我們誰都料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啊,話又說回來,晴晴好歹也是你的親孫女兒,你不能就這麼見死不救啊。晴晴肚子裡還懷著你的親曾孫呢。”汪琬如一聽席老爺子有不想出手的意思,急得什麼話都拿來說了。
席以箏聽了一陣無語。
這門親事當初爺爺確實不肯,說什麼鰥夫鰥夫,鰥家寡婦,嫁去了討不了好的。更何況,對方家裡已經有個兒子了,席以晴嫁過去,年紀輕輕就有了一個已上初中的現成兒子,會有多少彆扭啊。
只是,唉,當初大伯母一個勁地竄掇著席以晴嫁,席以晴也很嚮往,其他人自然沒有二話了。畢竟當事人都不介意,外人何來置喙的餘地呢。倒是大伯父當初確實有些躊躇,無奈家裡素來是妻子當家,女兒又是極其願意,自是沒有多話地反駁。所以如今一出這檔子事,席光之心裡也是極其懊惱的,怪老婆太勢利,怪女兒太傻氣,也怪自個兒沒充分考慮,於是,汪琬如一提要來北京來找老爺子想辦法,他二話不說就拒絕了。笑話,“席泰”事件之後,第一次巴巴地上門,竟然是為了這檔子事,老爺子不被氣死才怪呢。
果然,汪琬如不提這樣的話還好,一提,老爺子的火氣就“噌噌噌”地上來了。
“親孫女兒?我要是不當她是親孫女兒,當初就不會勸她了。哼,如今需要求老頭子了,就扯著這親孫女兒不放,當初若是聽你親爺爺我的話,何苦來哉”席老爺子句句逼人,聽得汪琬如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席以晴更是憋不住心裡的委屈,“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爺爺……爺爺,我知道錯了,求求您,救救我吧,在那個家繼續待下去,我會死的。……爺爺”席以晴撫著小腹,撐著椅子扶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
席以箏同情地看著她,想起以前的席以晴,驕橫拔扈了些,但是至少是自信驕傲的,哪裡會像現在這般哀怨無爭,蒼白無血色、乾燥蛻起皮的臉上哪裡還能見到她本該是三十風華的妖嬈姿態。
“唉”席老爺子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力地閉上了雙眼。對於這個孫女兒,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初中之前還一派天真、乖巧懂事的席以晴,怎麼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唉,老伴啊,你說我該拿老大一家子怎麼辦?真的丟下不管,想必你也是不樂於見到的吧。可是,真是出手管了,依著老大家媳婦的性子,怕是從此又會不得安寧了。
……
最終席老爺子拗不過心底的嘆息,放話答應,僅此一回,出手幫他的親孫女兒。
“謝謝爸。晴晴,還不趕緊謝謝爺爺。”汪琬如喜笑顏開地推了推身邊的女兒。
“謝謝爺爺。”席以晴掛著淚痕,抿了抿嘴,向席老爺子道謝。蒼白的臉色也略略有了紅暈。
“行了,待會去我房裡拿支票。”席老爺子揮揮手,有些乏力地先回了房間。席爸當仁不讓地攙扶著送他回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