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娟娟說的,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比如這兩居室的房子,臥室極大,客廳小的可憐。後來的半年,因為不愉快,他睡沙發,她寧可打地鋪也不睡他買的床。再之後,改成她睡沙發他去臥室。總之,糟蹋了他最初的構想。
那麼大的臥室有什麼用,不過是兩個人睡覺而已?!
她曾經站在樣板間質問過,他的回答很簡單很直接。
你知道我等這天等多少年了嗎?
她一下子無話可說,他眼神中的陰翳堅決,頑固到可恨,卻也令她動容。
那就是施永道,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忘了開空調,普華熱了一身的汗,開了陽臺門,收了前晚晾上的衣服,光著腳走進浴室。穿了一天的衣服堆在腳邊,涼水澆下來的時候,精神終於稍稍振作起來。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普華伸手擦掉臉上的水,怎麼也擦不淨,試了幾次,才發現原來那不是水,而是從眼角流出的東西。忍了一整天,在淋浴嘩嘩的水聲裡,她突然憋不住,捂著臉蹲在浴室角落哭了起來。
哭了很久,久到外間的電話鈴響了幾次,留言錄音又開始了。
普華伸手摸毛巾,毛巾架上是空的,香波順著額頭流進眼睛沙得生疼,她只能撿起衣服擋住漫流的泡沫,光著腳跑出去。
“嘿,新的照片我發你郵箱了,有一份攝影展的材料,幫我翻中文,下週前要用,OK?最近還好吧?永道那小子沒在北京嗎?讓他回我郵件!先掛了,bye!”
說話的是施永博,施永道的大哥。
電話結束通話了,普華靠在茶几旁,把永博的留言倒回去又放了一次。
“嘿,新的照片我發你郵箱了,有一份攝影展的材料,幫我翻中文,下週前要用,OK?最近還好吧?永道那小子沒在北京嗎……”
她按了刪除,把這段留言抹掉。
離婚兩年,兩邊家裡都不知道,她還在幫永博做翻譯的事情,而永道也或多或少在她生活裡扮演著必不可少的角色。
他的再婚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並不真實,對她來說像是一場噩夢。
普華找到空調遙控器,站在出風口下面調大風力,任冷風把滴水的頭髮一點點吹乾,希望噩夢趕緊醒過來。從開始她就執拗的堅信,他會等她一輩子,毫無原則,毫無保留,如同十年前那個瘦瘦高高,捧著乳酪在建一店前向她表白的男孩。
因為他說過,哪怕她並沒有十分的心思,他也會等到那九分慢慢疊加。
“我等你,一直都等。”15歲的永道說過,25歲的永道也說過。
當晚躺在給自己換的單人床上,普華摸著緞子被單,淚水裹著還未乾透的髮梢,一起埋在枕巾裡。
換了床她以為就是獨立了,兩年來,假設自己足夠堅強。但他還是出現在左右,像個隨叫隨到的影子。雖然他們的婚姻林林總總加起來不足兩年,前前後後卻有十四年的歷史。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不告而別,毫無顧忌的向前大步走遠,把她拋在身後,娶了裘因。
懷著這樣的心情,這晚普華又失眠了,忍到快天亮吃了兩片止疼藥,抱著枕頭坐在沙發上朦朦朧朧合了會兒眼。
太大的臥室,空蕩蕩的,她原本就不喜歡。自從恢復單身以後,她沒有一夜在那裡睡好過。
1…4
早晨坐地鐵去出版社,普華的精神很差,到辦公室又吃了片止疼藥。
劉燕掐著時間進門,見她便很關心的過來詢問。
“小葉,昨天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病啦?昨天你走得早,主編臉上可不好看。”
“是嗎?”普華拍拍臉頰,希望自己能看上去好些。
“嚴重不嚴重?趕緊把稿子弄完,副主編昨天下班催過。”
“呃……好。”
普華端著茶杯躲到茶水間,定定神才回到辦公室。桌邊的《日報》和《參考》來不及讀,只能放回架子上。她從抽屜裡取出前一天審到一半的稿子,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正在編的稿子是篇愛情故事,與她此刻的心境可說是天壤之別。
主編到社,把她叫到屋裡問了幾句請假的緣由,見她臉色不好,也沒再多加責怪,最後又督促了正在審閱的稿件。
普華畢恭畢敬聽完訓斥,出來坐在位子上,繼續機械的改著稿上的錯字。
劉燕藉著倒水湊到她桌邊壓低聲音問:“怎麼了你?全勤獎沒啦?”
普華心亂如麻,又要表現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