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嗥聲來自單光口中,他的身形在空中連連翻滾,一直滾出兩丈才落向地下,臨落地的一剎,看得出他在竭力平衡身體的均勻,而沉重的墜跌力,卻使他踉蹌搶出五六步才搖搖幌幌的站穩!
現在,老天爺,單光非但滿臉是血,肩頭背後有七道可怖的翻卷傷口,連頭皮也有巴掌大小的一塊被削落,露出血糊糊的一片頂蓋骨來!
但是,這些卻並不足以令單光發成那聲淒厲的尖降,令他如此悲痛憤恨的卻是,他的右耳亦已被連根斬掉,與他那卻了一半的灰褐色左耳相映,正是一種怪異尖銳無比的對照!
全身籟簌抖索著站在那裡,單光那張原本已經醜惡寡毒又枯乾焦黃的面孔,如今更是猙獰可怖得不像一張人臉了,腥赤的鮮血染紅他的須面,流沾在脖頸上,襯著他肩頭,背脊上血肉模糊的傷痕,他五官惡毒扭曲得移了原位的臉龐,再襯著他破碎不堪的衣袍,雙目中那種用盡了詞句也無法形容的透骨仇恨和悲憤,形態好不怕人!
但是——
紫千豪卻毫不為攝,他緩緩地,徐徐地,鎮定至極地,一步一步逼向前來,口中冷硬的道;“單光,你懂得什麼叫‘凌遲’麼?這就是了,我要一點點的割你,一塊塊的剮你,用你的血肉來報償你對我手下弟兄的殘害,用你的呼號來告慰孤竹烈士們的在天之靈,用你這充滿邪惡汙穢的生命來祭奠那些喪於你手中的孤竹兒郎們的亡魂!”
單光以帶血的目光凝視著紫千豪,而目光如刃、如火、如箭,他抽搐著,惡毒的嘶啞幹吼道:“紫千豪,你這天打雷劈的畜生,死無葬身之地的兇手、狗頭、雜種,我要吃你的肉,吸你的血,我要啃碎你的骨頭啊,你這禽獸不如的混賬東西……”紫千豪冷湊湊的笑了,他道:“除了漫罵——有如一頭瘋狗般的狂吠,單光,你還留下了多少本事?還存了些什麼絕技?”
舉起右手的“千錐錘’——抖索索的,單光瘋狂似的尖嚎:“紫千豪,我要剜你的眼,剖你的心,我要你五馬分屍,萬蟻透骨,你馬上就會神魂俱滅,永滄地獄……”淡漠的,紫千豪道:“人,該有兩隻耳朵,如今你只剩半隻耳,這不好看,單光,容我也將你那顆充滿邪惡的腦袋也換一換吧?”
幾乎就悲怒得閉過了氣,單光混身痙攣,四肢顫抖,嘴唇也灰白扁癟得只會一個勁的抽搐了,他激動得像瘋了,像迷亂了,但是,在紫千豪的步步逼近下,他卻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往後退……露出雪白整潔的牙齒一笑,紫千豪低沉卻又冷酷的道:“別怕,單光,別怕,你原是十分寡毒的,如今,你也狠一次給我看看,證明死亡這件事,在你來說並不算什麼……”單光眼前的境遇是他畢生所未曾遭逢過的,痛苦加上驚懼,憤怒揉合了羞辱,然而,他空有滿肚子恨,滿腔的仇,一股惱的不甘,卻毫無丁點辦法將頹勢扳回,他急促的喘息,不停的抽搐,連續的抖索,鼻子下方那顆觸目的黑痣,但幾乎變成黃白的了……四眩劍的刃口閃泛著寒森森的光華,在紫千豪的手上猶如一抹流燦的秋霞,一瓶湛湛的溪水,但那是要命的,單光自是比誰都明白,他知道,只要對方的劍刃再展,他今天就必須栽於當地了!
紫千豪緩緩逼近,他冷漠的道:
“還記得孤竹幫那些進濺的鮮血?還記得金奴雄與左丹橫飛的肉糜!那亟突瞪不瞑的眼珠,那些顫索索的悽號?單光,孤竹幫與你之間的仇怨太深了,深得已經不可度雖,你今天便償了債,縱然你的狗命有十條也不夠抵償!”
單光在攀一機憐之下,驚恐的尖嗥道:
“紫千豪,你且慢!”
紫千豪冷冷的道:
“現在,已經不是你可以討價還價的時候了!”
急切地,惶驚的,單光痙攣著道:
“你聽我說,紫千豪,如今我姓單的業已輸在你手,須知逼人不能逼得太絕,道上……道上的規矩你也得顧著幾分……”“呸”了一聲,紫千豪怒道:“單光,你不用給我來這一套,這全是白費!就算作跪地相求,我也不會饒過你的狗命!”
不朝後退,單光反而朝前邁了一步,他竟突然哀哀求告:“紫千豪,我認了……認了總該有點選擇的機會吧?至少,我單光亦非泛泛之輩,你也得讓我自己了結……”微微有些意外,紫千豪站住腳步,他盯著對方,凜烈的道:“姓單的,老實說,你就真是自盡,也未免太過便宜……”單光委曲醜惡的面孔徹向前傾,他暗啞的道:“不要太狠,紫千豪,不要太狠——”那個“狠”字還在單光舌尖上打轉,他驀地狂旋後掠,而就在他的軀體甫始施動的一剎,他右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