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中時。
在這裡的一處荒林邊,紫千豪下令,大家下馬休息,飽進乾糧,他準備在各人養足了精神之後。再重整隊形回山,一支勝利歸來的遠征勇士,應該是隊客壯盛的,至少也不能叫人看上去拖拖拉拉,萎頓憔悴,紫千豪希望手下們好好歇息一會,努力振作,像一隊真正的凱旋武士般回門。
這路邊的這片荒林子是他們經常駐足聯馬之處,是而裡外地形也十分清楚,進了林子,孤竹弟兄們各自下馬,每個人取出自家的於糧水壺,自己找地方吃喝起來。
紫千豪在一棵大松樹下盤膝而坐,下面早有人給他鋪上了雙層棕墊,就在積雪的地面上,他也和大夥一樣開始啃起冷硬的乾糧來。
苟圖昌走了過來,一邊蹲下,邊咬了口硬邦邦的烙餅,皺著眉道:“這些天來,老大,老是啃些乾糧已哨得叫人傷透了心。唉,吃在嘴裡真是味同嚼蠟,一點滋味也沒有!”
笑笑,紫千豪道:
“是沒滋昧。”
用力嚥下口中食物,苟圖昌舉起以棉套子罩住的水壺喝了口水,又不禁苦著臉道:“媽的,連喝口水吧,也一直冰到心底,天氣又寒又凍,加上半點熱食沒有,可夠消受的吶……”紫千豪道:“也不過就是撐飽肚皮而且,這些東西那還談得上什麼味道?加上都是冷冰涼的,委實引不起人的食慾,你吃著不爽口,我還不一樣,但我們卻叫不得苦,否則,弟兄們豈不更要牢騷滿腹了?”
又狠狠咬了一口餅,苟圖昌道:
“我是老大面前說,別人那裡,我不僅說不出口,反而更要裝出一付津津有味的模樣大口活吃,同時板起臉孔,表示這才是一個能以克苦耐勞,經歷風霜難困的江湖好漢本色!”
忍俊不住,紫千豪道:
“其實卻在心裡叫苦連天!”
苟圖昌嘆了口氣。道:
“可不是,但誰叫我今天坐著這‘二爺’的位子呢?總不成叫弟兄們看出來我先壞了種呀,只好硬著頭皮充熊了?唉,每咬一口乾糧,我的五臟廟便喊一聲天,就有如食了一團的土渣子,媽的,淡的出鳥來!”
紫千豪道:
“別埋怨了,馬上就回山啦,等歇過一會,叫大家梳洗梳洗,整理一下穿戴,我們列隊而回。交待他們,拿出點精神來,別一個個無精打采,死氣沉沉的,活像都少了幾根骨頭支撐一樣!”
苟圖昌舐舐唇,道;
“這些天來在風雪中跋涉,千百里迢迢往返,翻山越嶺的,弟兄們也夠乏,夠苦了……”紫千豪頷首道:“我知道,但卻不能因為乏與苦便怠忽了我們行軍排陣的規律,我們是一個有組織,有傳統的幫會,不同一般烏合之眾,在任何時地,決不可以呈現出散漫之狀,再怎麼乏倦,也得振作起來,務必得保持一貫的矯健勇猛之氣!”
點點頭,苟圖昌道:
“老大放心,我會這樣規制他們。”
說著,他仔細端詳紫千豪的面龐,他覺得,紫千豪的神色之中,亦竟有著無可掩隱的樵神。紫千豪的臉色有些蒼白,白得泛著淡青,兩眼深陷,目眶微黑,連嘴唇也呈現著水份不足的乾裂。第一次,他發覺他們這位年有英明,雄才大略的幫主,在額角眼梢已右了輕談的皺紋!
心裡激盪著愧疚與不安,苟圖昌低沉的道:“老大,你,真夠辛苦……”帶著一些苦苦意味的笑了笑,紫千豪道:“也不,反正總是這麼過下去就是……”吁了口氣,苟圖昌道:“老大,這些年來,為了孤竹幫一脈的生存,延續,自保,你擔著多麼沉重的責任?非但在精神上,心靈上時刻記掛著放不下,拋不開,就算在肉體上吧,你又受了多大的折磨?老大,你身上的累累疤痕只怕連你自己也數不清了吧?你所流灑的鮮血已夠浸透了大夥的心……日子總是這麼灰沉黝暗的,但你一直領著我們哭泣,歡笑、奮進,領著我們一步一步朝荊棘遍步的生之前程上掙扎,是你將孤竹一脈逐漸帶進了光明的境界,是你把兩千弟兄由絕望中引入希望……老大,我們上上下下每一個人全由衷的感激你、佩服你,宣老大創造了孤竹幫,組予它生命,可是,你卻使這生命活下去,給於了靈魂,更使這生命越發光揚,越發健壯……有了你,我們不愁再過不長了。老大,我們原是黑暗大海里一群惺惺不知所終的舟子。而你,就似在那茫茫沉黝中出現在天空指引我們船向的星辰。不止明亮,而且輝煌……”輕輕望向灰霾雲深的天空,紫千豪道:“你太讚揚我了,圖昌,孤竹一脈之所有今天,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更非我獨自的力量,這是大家同心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