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龍罡的刀鋒竟也無法斬斷箭桿,一支支魔箭遠遠濺落下城外。
“什麼呀!”厲虹如倚靠在城垛上,情不自禁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望著面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小霍,明明心裡產生了一絲感激,可仍覺得對方是故意逞能而非真心地救護。
“想以救命恩人自居嗎?我才不會讓這傢伙得意呢!”她暗暗自省。
這時玄甲雕騎改變了戰術,攻擊重點由守城的高階軍官轉移到了隨軍五行師和厲虹如等人身上。當然,他們也不會放過對定襄城最高軍事長官的密集攻擊——如果能射殺厲定邊,這場攻城戰就等於勝利了一半。
厲定邊寸步不退,身旁是高凡、魯鵬和一群忠心耿耿的精銳侍衛。
“你們圍著我幹什麼?我能照顧自己!”厲定邊大吼:“快去保護隨軍五行師!”
他說這話時,城牆上的五行師還有三人倖存,幾乎已經失去了對玄甲雕騎的作戰力。
厲虹如的手指勒在弓弦上,貝齒緊緊咬住,櫻唇滲出一縷血絲。她要將第三箭保留到最關鍵的時刻使用,現在所能做的便是痛苦的煎熬和等待。
判斷守軍的防空功能基本喪失後,玄甲雕騎肆無忌憚地向下俯衝,無限接近城頭。
“呼呼……”從魔雕的鐵喙內噴射出一股股深青色冷焰,令定襄城轉瞬陷入火海。
人們驚恐地發現,這種從未見過的青色冷焰,一旦點著衣衫盔甲便無法熄滅,澆上一盆盆清水後,反而只會令火勢更加旺盛。
“用砂土!”小霍揮刀劈開一袋堆在樓道口的沙包,倒在一名身上著火滿地翻滾的弓箭手身上。
“噗!”塵煙飛揚,一縷縷輕煙冒起,冷焰頓時被沙土撲滅。
“用砂土,快用沙土!”、“趕緊找沙袋來!”
“沙袋,哪裡還有沙袋?”
“喂,傻瓜!”厲虹如清澈的眼眸盯著小霍,充滿了好奇和懷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有關北斗宮的秘密?”
“等有命活到明天再說!”迫不容緩的緊張戰局裡,小霍也失去了說笑的心情。他猛然沖天而起,柴刀切落在一頭落單低飛的魔雕脖頸上。刀鋒過處,藍色的腥臭血液四濺,魔雕慘嚎著搖搖晃晃載著玄甲騎士掠過定襄城樓,奮力上行。
“嗚……”號角頻仍,數里之外的匈奴大軍緩緩開動,逼近城關。
“將、將軍!”一名四十餘歲的漢軍侯官奔到厲定邊身前,顫抖的長劍指向排山倒海湧來的匈奴鐵騎:“定襄城守不住了,快突圍吧!”
“膽小鬼!”厲定邊怒喝,“滾回去戰鬥,再有動搖軍心者殺無赦!”
“可是……”侯官還想爭辯,冷不防背後刀光閃過,血湧頭落。
“奉厲都尉令,再有動搖軍心者殺無赦!”小霍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厲定邊身旁,將他的軍令用九陽龍罡傳遍全城。
“好樣的!”厲定邊愣了愣,隨即讚賞道:“此戰過後,我為你們保奏軍功!”
“反覆無常的傢伙,剛才還在恬不知恥地想當逃兵,可會兒又來充英雄。”厲虹如打心眼裡覺得小霍此舉更像是在演戲:“不過這傻瓜出手可真夠狠的。他既然這麼能殺人,為什麼偏偏昨晚放過了龍城公主?哼,男人啊,不管老少都是色鬼!”
她卻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將自己素來景仰的父親也一起包納在內了。好在厲定邊正忙著指揮守城,根本沒有機會留意到女兒的眼神有些異樣。
“咚、咚、咚!”城上,是金盔浴血的厲定邊奮力揮槌,一聲聲擊打戰鼓;城下,是一排排匈奴力士推動圓木,一次次轟擊城門。天空彷彿被鮮血染紅,不到半個時辰戰鬥便進入驚心動魄的白熱化階段。
魯鵬和高凡早已奔下城樓,幫助守軍拼命加固城門,延緩敵人的攻勢。
第五頭!小霍飄落在城樓上,腳步踉蹌差點跌倒,背後是一道血肉翻卷的槍傷。
“軍醫,快叫軍醫!”厲虹如扶住了他,向附近站著的一個小校大喊。
“放心,我沒那麼嬌嫩。”小霍卻還有閒心說笑:“去保護厲將軍!”
厲虹如猶豫了一下,轉身奔向厲定邊。“爹,讓我代你擊鼓吧!”
“鼓是軍中魂,你明白麼,虹如?”厲定邊大笑搖頭,用早就吼得嘶啞的喉嚨唱起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歌聲雄勁悲壯,剎那之間好似壓過了金戈鐵馬的喧囂、你死我活的呼吼,伴隨著夏日自南方而來的萬里長風,吹度巍巍關山、漠北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