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鐵衣沒有回頭,“太阿劍”卻怪蛇也似從脅側倒翻而出,他連眼皮子出未曾眨動一下,抽劍又自轉到圓柱前面。那名自後偷襲的大漢,正在抱著肚皮緩緩踣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刀尖堪堪沾上敵人衣衫的一剎那間,竟來不及推送,更比不上人家較晚出手的那一劍來得快?
那“賀大哥”似是也橫了心,他凌空飛起,往下暴落,就在這一起一落之間,漫天的冷芒銀光已猛罩下來,一柄“子錐”在他的揮斬下像是幻成了千百道的箭雨。
燕鐵衣一劍指空,劍身顫動如波,眩目的劍光伸縮吞吐,只是微微一抖,便“霍”的形成了一面光弧,而光弧倏然往上反捲,浩大渾厚!
“賀大哥”不敢硬闖,人在空中往後倒翻,燕鐵衣身形暴閃三步,一圈又回--在這一圈的須臾,“照日短劍”彈映起一溜光矢,“賀大哥”大叫一聲,肩頭上的一塊皮肉,已經顫蠕蠕的掉到地面。
卓飛急急迎護,“熟銅人”交叉橫舉,一邊氣急敗壞的叫:“賀大哥,你沒事吧?”
大口喘著氣,“賀大哥”“嗤”一聲撕下一條衣衫內襟,匆匆把肩頭的傷處扎妥,一面吱牙咧嘴的,歪著一張瘦臉咒罵:“姓燕的龜孫子……好歹毒……“
卓飛焦急的道:“我們怎麼辨呢?”
“賀大哥”凸著一雙眼珠子道:“現下也只能圈他在這裡了,往上撲是撲不近身的。”
任廣柏驚悸猶存的道:“他的劍……實在太快了。”
卓飛乾乾的吞了口唾液,束手無策的道:“要是一直像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被姓燕的一個一個的零碎擺平,這王八蛋中了毒,瞎了眼,仍然還是這麼強橫法,實在令人心裡泛寒。”
趕忙向卓飛使了個眼色,“賀大哥”低促的道:“小聲點,卓老大,如果連你也氣餒了,哥兒們豈不更含糊啦?咱們今天打的就是士氣,可千萬不得勁,否則就全都玩完了!”
任廣柏繃著臉道:“老大,如今再不去請『海氏三妖』,我們這個鬥可就裁定了!”
咬咬牙,卓飛道:“看樣子,也只有去請那三個黑心肝的怪物了!”
“賀大哥”愁眉苦臉的道:“我已計窮,隨你們的意思吧!”
任廣柏低聲道:“老大,是派誰去?”
卓飛目光迴轉,卻又落向任廣柏的面孔上:“便煩你勞駕跑一趟吧,老四,你口齒伶俐些,應對之間也較圓滑;我他娘可不願去看那三個老怪物的臉色,光想想他們的那副熊樣,就夠我倒胃的了。”
無可奈何的點點頭,任廣柏道:“好吧,就我去;老大,銀票我就當面交給他們了?”
卓飛的表情十分心痛,倘像割肉似的道:“一萬五千兩金子摺合多少銀子你可要合算好,別弄差了……這樣一搞,我們多年辛苦積存下來的老本,就被挖掉一多半啦,『海氏三妖』不但吃人,更連渣子也不吐”。
任廣柏沉沉的道:“破財消災,要不,姓燕的一旦走脫,可就不是這些金子銀子所能補償的了,老大,咱們權當是沒撈過這筆數目就行,將來遲早也能再轉同來。”
揮揮手,卓飛悻悻的道:“你快去吧,『海臣三妖』居處離此不足三十里地,你也知道那地方,一來一回至多兩個來時辰,既然狠心破財,就不能叫那三個老怪物磨蹭時間,越快轉回越好!”
任廣柏出聲道:“老大放心,我會盡早偕同『海氏三妖』趕回來。”
於是,這位“皮裡陽秋”腳步極其輕悄的退出了偏殿,逕自去了,卓飛戒備的注視著燕鐵衣,燕鐵衣一如先前的形狀--倚柱而立,神色平靜。
偏殿裡如今只有“大紅七”的四位,“賀大哥”師徒、石鈺,以及另四名漢子了;人數雖然仍有上十名之多,但在他們自己內心裡,卻早已感到無比的淒寒與孤單。
“賀大哥”提心吊膽的道:“真不知姓燕的是在敲什麼算盤--其實,他的處境要比我們更為艱險,但這小子卻好像無動於衷一樣,根本不當一回事,站在那裡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卓飛不由自主的道:“孃的,他一向就是這個樣子,冷沉僵木,處身血雨刀光之中,生死存亡卻似是別人的事,多大的風浪;像也動不了他的心,一隻腳踏進棺材了,他還能不慌不忙的忖度另一隻腳該朝那個角落擺。”
望了卓飛一眼,“賀大哥”道:“姓燕的只是定力強人一點罷了,若說他眼前心裡不急,鬼才相信!”
卓飛醒悟到自己方才所言,業已有些替敵人吹捧的性質了,他不禁也感覺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