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舒北雁敗落,聶十三提起蘇小缺,低聲道:“你若耍賴撒潑不好好比試,我便讓李滄羽一劍殺了你,你們路幫主想來也不敢替你收屍。”
說著一振手腕,把蘇小缺扔上了圓臺。
只見蘇小缺換了個人也似,龍精虎猛,縱橫來去,腳下行雲流水,竹棒虎虎生風,端的是少年豪俠、總角高手。只把上官雲起等人看得又驚又妒。
秦晚笑輕輕一笑:“這孩子有趣得很。”
聶十三凝視蘇小缺的身影,道:“他天資很好,悟性也高。”
看了半晌:“棒法差得出奇,路乙怎麼教徒弟的?”
秦晚笑看著聶十三的側臉,道:“路乙還有個大弟子,聽說武功很不錯,可能因為小缺還小,想必就此對他放縱了些。”
聶十三道:“路乙糊塗。”
秦晚笑輕輕搖頭,突然轉到聶十三面前,眼底風情混著風霜,輕柔的印入聶十三的眼:“十三,這些年來除了武功,你還在意過什麼?”
她眼角的魚尾紋斜斜展開,像歲月的扇子,一下扇走了二十年。
山風拂過,四周都是年少的孩子,秦晚笑的長髮隨風舞起,碰到聶十三的臉,那是他們最近的距離。
卻聽驚呼聲四起,李滄羽的長劍被竹棒絞飛,啪的摔落碧草。
李滄羽怔了怔,看著蘇小缺,神色複雜。
蘇小缺見他眼神凌厲陰狠,不禁有些發憷,往後退開幾步。
李滄羽卻立即笑了,俊秀的臉上一對酒窩閃了閃,跳下圓臺,走到莫笑看身邊,聲音軟軟嫩嫩的:“小缺的竹棒比咱們的劍厲害多啦!”
看著莫笑看拔劍上臺,笑得越發甜美。
轉頭卻看到謝天璧冷冷的眸光,李滄羽不禁打了個寒戰,連笑容都似乎要被凍結,勉強咧開嘴,謝天璧卻已扭過臉去。
當天的勝者是唐一野。
到第三天中午用飯的時候,蘇小缺一把拉住唐一野,含著一包熱淚要留遺言。
唐一野哭笑不得,見他衣袖破了,雪白細長的一條胳膊被桑南飛踢得烏青發紫,又不由得心疼,幫他揉著,勸道:“你再忍一忍,過些天就好了。”
蘇小缺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悽慘的搖頭,嗚咽道:“我活不下去了……”嚥下雞腿肉,夾起一塊魚肉:“等我死了,你看在這兩天咱們同屋的份上,託人告訴路幫主……”挑了一塊最大的牛腱子肉塞到嘴裡:“就說蘇小缺沒有辜負他老人家的厚望……全力以赴、終於累死……”
說得眼淚汪汪自己都感動得要命,誰知哭著打嗝兒時,一激動牛肉卡在喉嚨裡噎住了,登時滿臉脹紅,喉頭呃呃有聲,喘不上氣來。
唐一野忙撇下筷子要幫他順氣,卻見一條人影從一側閃出,啪的一掌拍在蘇小缺背上,生生把那塊牛肉拍了出來,也順便把蘇小缺拍了個魂飛魄散。
蘇小缺直起背,痛得齜牙咧嘴,剛準備破口大罵,見這人正是謝天璧,當下洩了一口惡氣,忍痛道:“天璧師兄你就不能少花點兒力氣?你這一掌排山倒海的,一頭牯牛也被打成肉醬了。”
唐一野起身道:“小缺口無遮攔,謝師兄別跟他計較。”
謝天璧冷眼看著他有意無意的擋著蘇小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淡淡道:“我怎會跟小缺計較?唐師兄過慮了。”
他二人同年,也不知誰大些,聶十三連他們叫不叫自己“師父”都滿不在乎,更別提替這幫孩子排序年紀講究稱謂了。所以一客氣起來就彼此謝師兄唐師兄的叫,只把蘇小缺聽得牙酸。
唐一野道:“謝師兄是赤尊少主,身份貴重,我們比不得師兄灑脫。小缺身在中原武林,還得有些顧忌。”
謝天璧哼了一聲:“唐師兄倒不如說我是邪魔外道,不配結交丐幫少幫主,還直截了當一些。”
唐一野彬彬有禮,剛說一句:“小弟不敢……”就聽蘇小缺大聲宣佈:“配的配的,天璧你很配結交我。”
唐一野腳下一趔趄,冷著一張俊臉,道:“你的遺言託付給他吧。”
這天的最後勝者是謝天璧,一刀震暈了唐一野。
蘇小缺躺在地上,精疲力竭,和一條死屍沒什麼區別,麻木的等著聶十三講那一句:“明天,繼續。”
誰知老天開眼下紅雨,只聽聶十三道:“明天歇息一天。以後每三個月疊翠坪比試一次。”
蘇小缺凝視傍晚煙霞嫵媚的天空,熱淚盈眶。
次日蘇小缺睡到日上三竿,渾身痠痛不堪,肚子咕嚕